第3章 如海夜梦

“姐儿若是能带我去京城看看世面，那是奴婢的三生有幸。画眉姐姐，雪雁姐姐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回头姐儿若是忘了我，我可不依。”

        “黄鹂，偏你多话。”画眉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黛玉簪好了发饰，外头就有小丫鬟来报说老爷刚醒，眼下正在用膳。黛玉听得丫鬟这么一说，赶忙站起身来，快步往主院走去。雪雁跟在她后面，大约这身子平时不怎么运动，倒是有些气喘吁吁地跟不上。虽然春寒，但是她也出了一身薄薄的汗珠。

        黛玉绕过正房，径直走到了东耳房，屋子里的陈设和当年贾敏在的时候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看着林如海靠在床边，面色有些苍白，头发也带着些花白，不由自主地眼泪就落了下来。林如海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想要弥补这些日子没有见到的时光。他见着黛玉哭了，赶忙招手示意黛玉上前，嘴里不停地说道：“玉儿，是父亲不好，竟然惹地你哭了。”

        薛燕跟在黛玉后头，见着黛玉倚坐在床边，和林如海畅叙着别情。等着两人聊得差不多了，她们几个贴身的丫鬟才一一和林如海见礼。紫鹃本想跪下来，但是见着薛燕没有下跪，倒是跟着站着行了一个福礼。林如海打探了几人，嗓子似乎有些沙哑：“小姐这些年在贾府，你们倒是劳累了。刘姨娘，吩咐下去，给上等的赏。”

        听着林如海这般说，几人赶忙谢了封赏，薛燕轻挪着脚步退到黛玉后头，悄悄抬头看了眼林如海，看上去是一个清瘦老练的中年人，相貌倒是不算差，毕竟是当年的探花郎，难怪能养出黛玉这般钟林顶秀的女儿。父女两正说着，就有一个丫鬟进来禀报，说是贾琏已经梳洗完毕，想要来拜见老爷。

        “父亲，琏二哥来了，我去厢房那头坐坐，到时候与父亲一道用晚膳。”

        “也可，厢房里头还有好些书，你若是喜欢，不妨挑几本看看。”林如海抚着胡须柔声说道，见着黛玉带着几个贴身的丫鬟走了，才命人喊了贾琏进来。贾琏进门的时候，林如海已经平复了情绪，笑着和他打着招呼：“琏儿，一路过来也辛苦了，住的园子可欢喜不？你姑母虽然不在了，这里就当做贾府一般住着，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头的人去。”

        “多谢姑父，这是小侄应尽的。下头的人服侍的很是可心，姑父若是有什么要跑腿的时期，尽管吩咐小侄去做。”贾琏行了礼，挑了一个离林如海近一些的位子坐了下来，两人说了些贾府的事情，林如海过了一会儿，就有些精神不济了。贾琏为人机敏，见状就说自己还有些杂事，姑父先行休息，就要告退离去。林如海点了点头，贾琏站起来行了礼，便往外头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和一个刚要进来禀报事情的丫鬟撞了一个满怀，他抬眼见丫鬟眉目如画，眼神流转间尽是春色。丫鬟见了他的桃花眼不住地打转，不由得低头娇羞的一下，退了几步道了一声，就翩然走了进去，贾琏见着她小碎步离去的身影，怀里还有刚刚佳人残留的香气，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这一幕被守门的婆子见到了，暗暗记在了心里，等着贾琏走远了，便把这件事情报给了刘姨娘。

        黛玉陪着林如海一道用了些晚膳，两人难得见面，心情比往常都好了些，倒是都用了不少东西。薛燕在后头和紫鹃一道服侍着黛玉，等着用完回了住处，薛燕想着白日见到的妇人，等着黛玉梳洗完毕，笑着说道：“今儿个见到了林家伯母，小姐，我明儿个要不抽空去拜访一趟。“

        “雪雁你说得莫不是莫姨，正是这个理，明儿个你就别来了好好和莫姨聊聊。对了，紫鹃，你开箱子帮我找几朵宫花。雪雁你替我带去，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玩意，拿给莫姨用来赏赐下人便是。”黛玉微微一下，点了点头就同意了。薛燕捧着宫花，悄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随便梳洗了一下，便躺在床上呼唤着系统，好一会儿系统才懒洋洋地发生：“来了来了，刚刚在更新呢，主人有什么吩咐。”

        “你这个系统，可有什么神泉空间之类的，可以喝一口让人身子骨就康健的。”薛燕想着之前听室友提到过的系统文，都有什么巨大的空间之类的，不知道自己这个系统有没有这些功能。听到薛燕这么一说，系统似乎有些不高兴：“主人，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那这里的空间怎么容得下。”

        “那你有什么检测人心的功能？”薛燕继续问道。系统冷冷地说了一句没有，就不再说话。“

        “行吧，行吧。”薛燕撇撇嘴：“那这个也没有，那个也没有，要你有什么用。”

        “谁说的，我的用处可大了。”系统听到薛燕这么一说心里头就不高兴了，不知它用了法子，薛燕的眼前一白，一睁眼就到了一个四面白墙的屋子里头，里面空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只有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白胖胖的小人，插着腰看着她。

        “你，你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薛燕心里有些慌张，莫名的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里头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到什么门。

        “哈哈哈，这是本系统的地盘。”小人插着腰哈哈大笑：“现在知道怕了吧，还不对本系统放尊敬些。”

        “我错了，能放我回去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薛燕不由得放低了姿态，向着系统求饶。

        “既然你知错了，本系统也不是什么难弄的系统，等会儿就放你回去。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分解了，尽管拿到本系统里头来，想分解到什么地步就分解到什么地步。”系统见她认错了，小人儿似乎笑得更嚣张了，挥了挥手，薛燕再睁眼就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个系统原来就是个分解功能的系统，薛燕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这能有什么大用啊，算了算了，总比没有的好，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靠自己，靠着系统是没什么用的。

        等着黛玉走了，林如海咳嗽了几声，一旁守着的刘姨娘赶忙凑过去，替他拍着背，一边说道：“老爷，姐儿倒是长开了些，和小姐越发的相似了。”原来刘姨娘是当初贾敏的陪嫁丫鬟，贾敏一直没有身孕，就让她开了脸，做了林如海的侍妾。

        “是啊，玉儿大了不少，有些事情我总得替她盘算起来。对了，明儿个让林家的二儿媳和玉儿身边那个小丫鬟好好聊聊，玉儿一向报喜不报忧的，到底贾府里头是怎样的日子，我还得听听下头人的说法。那个宝玉，也不知道是不是玉儿的良配。”

        “听着家里人说，宝玉少爷很是聪慧，只是不喜正经读书，想来是年岁还小。”刘姨娘虽然到了林家多年，但是不少姻亲还留在贾府，对贾家的情况倒也有些了解。

        “时候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林如海拜了拜手，让刘姨娘先去休息，刘姨娘努了努嘴，不知道婆子那里听来的事情该不该说，但看林如海一脸的疲惫，还是没有说了出来，只是安静地服侍林如海躺下，吹熄了蜡烛，再悄然退出。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如海迷迷糊糊地见着黛玉浑身缟素，跪在地上哭得透不过气来，又见到贾琏忙里忙外招呼亲朋，出售林家的财产，林家姑苏的族人也要分些银钱和田地，不然连着祖坟都不让进去。到后来，他看到贾琏带着一箱一箱林家的家财放进了贾府的库房，又听得商议建造大观园缺些银子，着实不知去哪里弄些，商议了半天决定性现将林家的挪用些，到时候等着两个玉儿成婚了，便将园子给了他们。这倒也罢了，林如海抚着胡须想到，但是接下来他却看到王夫人一手撮合着金玉良缘，又听到了黛玉葬花吟诗，不由得心中悲苦万分。等着到了后头，他夜里探访潇湘院，听着黛玉和一个叫宝姐姐的女子说道：“你方才叫我吃燕窝粥的话，虽然燕窝易得，但只我因身子不好了，每年犯了这病，也没什么要紧的去处；请大夫，熬药，人参，肉桂，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了，这会子我又兴出新文来，熬什么燕窝粥，老太太、太太、凤姐这三个人便没话，那些底下老婆子丫头们，未免嫌我太多事了。”（引自《红楼梦》第四十五回）

        林如海心中不由得大怒，自家这么多银钱都送到贾家，难道玉儿连一碗燕窝粥都喝不得么。心思恍惚间，身子就恍恍惚惚地往外飘到竹林里头，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娇俏地声音：“谁，谁在哪里。”这一声到他耳边如同天崩地裂，脑袋不由得痛了起来，身子也惊出了一声冷汗，转头一看似乎是白日里在玉儿身边见到的丫鬟。丫鬟似乎看到了他的身形，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追上来，他一使劲往外跑，就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原来刚刚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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