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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太宗宫。

        “帕筱?”帕筱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她捂嘴低笑,笑着笑着重重咳嗽出声,好一会儿她才按了按泛红的眼角道,“谁告诉你?朕是帕筱?”

        这样的垂死挣扎似乎没有意义,孤菱的话是既定的事实,除了帕筱,没人觉得好笑。

        但是翊世夷笑了,她的笑声很轻,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孤菱盯着她,似笑非笑道:“温小姐,听说你和一个蜕灵境的奴隶,杀了我伏流地九。”

        翊世夷压下笑意,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记得是黔门的一位姑娘杀了他。”

        孤菱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叶锁似乎被帕筱漫不经心的模样惹怒了,她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二十五年前,帕萝于逐风城结识虞莫屈,然而当时虞莫屈已经成为了帕筱霄王的正侍,帕萝只能怀抱遗憾离开,二十一年前,渝月进攻天下学院,帕筱出手挡住两位半步羽化境高手,中了极寒之掌,经脉之中再也无法运转内力,成为了一个废人。十九年前,帕萝前往逐风,夺走了帕筱正侍,生下一女,帕筱怀恨在心,同案弛暗算案仍,假冒帕萝,下了一无召不得入崇天的旨意把他们困在逐风城,自己则是大摇大摆的回了崇天,当皇帝。”

        “陛下,奴婢说得可有假?”叶锁笑问,“奴婢自小跟在您身旁,有些事儿心里跟明镜似的,咱们主仆是有些情谊在的,因此奴婢劝您,拟旨让位,还能留个清白的名声。”

        叶锁话落,整个太宗宫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所有的视线都在帕筱身上,只见她恍惚了一瞬,身子有些站不住了,帕媞麦下意识扶住了她。

        帕筱看向帕媞麦,手指颤抖着抚摸上她的脸庞,喃喃开口:“这么多年了,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父侍,我对不起你父侍,更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便能在皇宫无忧无虑的长大。”

        帕媞麦怔然,眼眶红了起来,帕筱抬头盯着泛红的天空,一滴泪划过眼角,她开口:“所以,帕萝和案仍的失踪是你们干的?”

        “为了表示诚意,伏流特意为陛下抓来了两个心腹大患,杀了他们,陛下也好高枕无忧。”叶锁讥诮道。

        “是吗。”帕筱拂过眼角的泪,才低下头看着叶锁,“让我先见见他们。”

        叶锁向后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得令掀开了垂帘,拽起一根手臂粗的铁链,铁链一拉,便有二人不受控制地跌出来,那人没有收力气,二人从马车上摔倒在地,男人被挑断手脚筋,腹部有一个结了血痂的口子,女人头发散乱,露出的手臂和腿上都有密密麻麻的伤痕,他们似乎是在什么时候受了很重的伤,手腕和脚踝受伤的地方已经和铁链生长在了一起。

        二人被拖拽到帕筱面前,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帕筱视线始终在帕萝身上,待她在自己眼前时身子莫名矮下去了几分,帕筱身上的萎靡之色一瞬间浮现了,她似乎很累,蹲下身子靠近帕萝。

        “值得吗?”帕筱先是一双手在颤抖,待捧住帕萝的脸,她的身子又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牙齿打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值……得,吗?”

        帕萝微微睁眼,她气若游丝,附在帕筱耳边,声音很轻。

        “值得。”

        帕筱轻轻抱住帕萝,一边流泪,一边笑,她拢着帕萝的头发,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犹如恶鬼般盯住孤菱,声音沙哑,又似乎带了点愉悦,她道:“伏流,对我的演技,还满意吗?”

        孤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面具一瞬间崩碎了,瞳孔震颤,满是不敢置信,白色披帛飞出,就要取帕筱性命,然而又有一道破空声飞出,一支白色的箭矢把披帛钉在了地上。

        头戴褐纱帽的太监站在太宗宫之上,手中握了一把褐色的弓。

        “怎么回事?”叶锁不明所以,但她直觉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变数,视线在帕筱和帕萝身上打转。

        除了翊世夷和孤菱,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孤菱咬牙切齿道:“帕萝,你真是好算计。”

        帕萝轻轻放下帕筱,取下大氅盖在她身上,孤菱的反应似乎取悦了她,她敛眸瞧着帕筱,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道:“不做得绝一点,又怎么好让你们相信这个荒诞的剧本。”

        “这是怎么回事……”帕媞麦下意识看向了翊世夷。

        “帕萝?你是帕萝!你怎么可能是帕萝!”叶锁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她表情崩裂,歇斯底里,“你是帕萝,她是帕筱,你们两个从头至尾都没有换过身份,你们此举,是在骗我?”

        “是啊,抓出伏流埋在南崇的棋子,真是不容易呢。”帕萝淡漠。

        “别太得意,就算你是帕萝,只有案弛一个人,也能拦得住我们吗?”孤菱督一眼案弛,披帛一动,撕裂声响起,破损的披帛又向帕萝击去,两道破空声传来,两支箭矢又钉住了披帛。

        “叶锁,我拦住案弛,你去杀了帕萝。”孤菱吩咐道。

        “是。”叶锁抽出一把碧绿的剑,她注意着孤菱的动作,披帛一动,她踏马而起也随之而动,案弛是用箭的高手,一次性可以拉满三支箭矢,孤菱出手能轻松拦下两支,另外一支,只能由她自己来躲。

        满月之下,三支箭矢飞出,叶锁动作很快,几步就靠近了帕萝,然而又一道箭矢而来,叶锁不得不后退几步,愤恨看向王桠枟。

        王桠枟颠了颠手中的弓,面上透着一股无奈,她道:“我可打不过她,还不快出来。”

        她话音一落,一道懒懒的声音传来。

        “好热闹啊各位,不知林某可有来晚?”

        话一出,两道身影而来,走在前面的是身着白衫的儒雅书生,吊儿郎当走在后面的是身着白色薄衫的风流公子。

        前面的人是林白,天下学院便已认得,然而后面的人翊世夷也见过,就在剑阁试剑那日,坐在隔壁雅间,这个人的身份,她大概也猜出来了,三十天没有一天在天下学院的竹轩师正,敬九思。

        林白走到帕萝身旁,手中拿着一玉瓷瓶,瓶口一开,一股酸臭的味道蔓延开来,林白将瓶子放在帕萝指尖之下,帕萝手臂上蓦地有一块突起,然后那一块突起开始快速移动,直到到了指尖,帕萝持匕首划破,一条红色的虫子爬了出来,钻进了玉瓶。

        “血精蛊。”

        随着孤菱的三个字一出,帕萝身上的萎靡之色肉眼可见的消散了,她转动手腕,然后握了握拳头,似是好心告诉他们:“当年受伤的的确是帕筱,不是我。”

        说完刚刚划手的匕首被掷出,比箭矢还要刺耳的破空声划裂空气飞掠而出,孤菱侧脸一躲,一朵血色荼蘼之花随着匕首飞动的轨迹开出,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已,孤菱再回头时,脸颊上已经多了一条渗血的口子。

        叶锁哑然,喃喃开口:“羽化境。”

        “今日,你们便全部都留下吧。”帕萝居高临下,经脉中涌动的内力让她熟悉又陌生,蛰伏多年,即便是领近收网的这一刻,她也没有过多喜形于色。

        翊世夷的视线却是停留在那樽棺材上。

        即便面对羽化境高手,孤菱也没有过多害怕,他道:“让我们留下,你还不够格。”话落,地面震动,细看去时,是后面的棺材在震动,翊世夷变了脸色,眼中载着凝重,这个动静,可比天下学院时要大多了。

        黄符被面具人尽数撕毁,恐怖的气息蔓延整个太宗宫,棺盖炸开,弹指间化为齑粉,一个人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他环顾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在翊世夷身上,翊世夷同那双皱缩的瞳仁对视,原来是熟人,眼前的人便是当日月山之上被她一剑斩杀的仡簌。

        看来,伏流以死人练蛊,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

        就在二人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仡簌动手了,他身形似乎顿了一下,眨眼间就出现在翊世夷面前,剑光一闪,剑刃只在翊世夷脖颈外几寸的距离,翊世夷眸光淡淡,有微风拂过,一拳扫出,又有惊雷炸响,帕萝甩了甩拳头,看向被打退的仡簌。

        “巫蛊之术?死人练蛊?”她脸色难看,倒不是这仡簌有多强,而是结合起天下学院那一例来看,伏流已经能以死人练蛊至羽化之境了,不过,她又道,“伪羽化境的垃圾,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是不是伪羽化境,陛下也要打了才知道。”孤菱笑道,“仡佐,去陪案弛监玩玩。”话落,一配着双刀的男人踏马飞出,几瞬之后出现在了太宗屋顶。

        “至于你。”孤菱看向敬九思,“有人会和你打。”说完,一道重重的咳嗽声从马车里传出,檀木龙头拐杖伸出幕帘,接着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背手走了出来,他颤颤巍巍,好似行将入土。

        孤菱神色恭敬了几分,他微微低头:“全知爷爷。”

        “老夫这一把老骨头,还不够你们折腾的。”全知乐呵呵道。

        伏流天二,仡全知,翊世夷面色复杂,她看向旁边的敬九思,他虽然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眼中已有认真之色。

        “你们能打的都没有了,我杀一个,帮一个,今日谁留,还不一定。”孤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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