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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如烟


  西风,夕阳。

  大地上一片凄凉。

  这个天空下没有声音,似乎这个世界也没了声音。

  有的只是呜咽的西风连着不时的风沙。

  她偎依在那里,一个小沙丘下,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她呼吸的很慢,很慢,似乎嗅到了死亡。

  她的心已平静,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她的目光很虚弱,虚弱的仿佛风中浮萍。

  浮萍流离之间,她想到了很多。

  想起了以前的绿树白花,那是葱绿色的童年。

  想起了月儿看她收拾行装的不解困惑,那双眼睛虽然不谙人事却像述说着什么。

  就像,就像养父跳崖前的回首,自己也是如此困惑。

  养父的那种微笑像是解脱,像是离开,像是……,道别。

  想到了鸿离去时的眷恋,他的目光,他的微笑,那是团温柔的祥云。

  “看到你,是因为你美丽,遇见你,却是因为我多情。”鸿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不知当时是他在笑还是自己希望他笑。

  想起了养父跳崖之前的告诫以及爱护,以及他洪亮有力的话语。

  “记住,你叫博兰纳,以后你就是博兰纳。”养父看着那把匕首是如此认真,她这才明白养父一直声音都很洪亮有力,只是对自己很是温情。

  然而,她快无力了,她想这便是死了,戈壁沙漠里是飘不走浮萍的。只是就这么死了……

  …………

  绝望是怎样的感觉,是一个声音突然杀进你心里决然的告诉你,你要死了,而你只能盯着这个声音盼望消失的慢些,一个人的荒漠,把手附在胸口仿佛都能掐住心跳的碰撞声,你只能把藏在身体里的温暖极具蜷缩着维持着。寂静空荡的如同山谷环绕着四周,几乎粘稠的黑暗紧贴着你的双手,呜咽的北风小心翼翼的响在你耳边,一次次否决掉你的幻想告诉你承认这现实。而这现实便是死亡。

  而此时唯一值得守望的便是此刻的星空,不知地下的养父和鸿会不会也能看到?倘若他们看到了却不知自己快要死了,又是如何悲伤?也许养父会静静的守在黄泉路上,小心翼翼的措辞来训斥她,而那个人,却是不知他会如何?正因是不知又引得思绪纷飞。只是不久便凉意袭来,这次再见便是在梦中了吧。她痴痴的想道。

  曾经很多次梦里会听到驼铃的锦俏声,可以想象得到除了凌冽的北风中听得见这般悦耳,像是一种亲切,不,暖暖的,让人心动神往的身影一样就这样静静悄悄走在你心上,无可挽回的激荡起心中的那根弦,让你忘记饥渴,忘记疲惫,你会尽力举起目光投视到那个方向。或者说,那个希望。

  沙丘不动一丝的横卧在眼前,沉默着,寂静的,浑黄的沙粒阳光下散射出无垠的白色,风拂起一道道沙浪驶向目光的前方。太阳不是很大,却是不一般的炙热,从身体烧到心里的热气,阳光平贴着地面肆无忌惮的延伸到视线深处。而眼前明朗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女子道:“感觉好点了吗?”

  博兰纳道:“谢谢,我以为……”

  女子道:“原来人世间真有如此人儿,直不像这俗世俗物。待到亲身见后才明白不是梦中。好了,好好休息,已经过去了。”女子会笑,笑起来宛如月牙儿,夕阳下格外悦目。

  那是一浅淡淡的身影,佳人自北方,有花始初放。

  她说她叫木兰,因年关雪灾埋没草场,想举家迁徙至南方来安居。只是举家只独她一人。

  又是夕阳,她目光娴定的看着远方,举止落落大方,且手脚纤细,篝火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

  死一般的寂静中,夜冷了起来。

  酒很烈,可在这夜里格外爽口,止不住喉口一阵吞咽。

  止不住眼前的寂静或是沉默,博兰纳道:“你要往哪里去?”

  木兰道:“中原,皇都镐京。你呢?”

  博兰纳道:“我也不知,养父死了,而他……”

  木兰道:“镐京物阜民丰,四通八达,也许你能在那里得知他的消息。”

  博兰纳道:“希望吧。”

  她知道她此刻无措,紧促的双手无助的捉住胸口,用力的抓着身边的一切,好似只有如此才能摆脱自己的不安。猛然间有丝痛楚,她才放开,是手中的玉,养父的玉。

  她突然间恨起自己,恨自己的不安,恨身边的黑暗,恨这世间的所有凉薄,就像这块玉,沉甸甸又冷冰冰的。不解人情又徒生痛苦往事。就像养父跳崖的那天,平静于事前的内心于这刻彻底翻滚了起来,为何痛苦是如此绵绵不绝而突如其来,莫名的痛,莫名的伤。

  木兰道:“那块玉是你的?”

  博兰纳看着木兰的目光传来的疑问,她才缓了缓的道:“是的,养父的遗物。”

  木兰道:“可否借我一看?”

  待木兰看了个仔细,才回首定了定睛看向博兰纳。

  木兰道:“此玉颇为不凡,成色翠绿欲滴,晶莹剔透,色泽匀而不散,形而雕工精致传神,虽显凉意却圆润其如。其上更是刻有怀玉二字,传闻此玉传自西川,后辗转至当年名噪一时的花宣夫人手中,因得著名于世,世人常谓君子坦而怀玉,何德其幸。而后其死后便不知何处,不想现在便在眼前。”

  博兰纳道:“花宣夫人?”

  木兰道:“真该让那些男人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像天上人儿。也不知你那位鸿如何能使得你牵肠挂肚。”

  想起鸿,博兰纳内心又是一阵波动,是一股风闯进了眼前,那风是绿色的,轻柔又静悄悄,浑然不觉间风儿却是已经吹在心里,只是风停了,波澜依在。从此便这样牵肠挂肚,思愁绵绵。

  木兰道:“花宣夫人同你一样,相传也是位绝世人儿,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

  博兰纳道:“她因何而死?”

  木兰道:“相传那是个无月的夜晚,花宣夫人突约太白剑东方既白以及前光禄勋齐渊,那夜不知为何,三人不欢而散,而后花宣夫人所在的花琦苑突生大火,第二天齐府宣称齐渊暴毙而亡,一时惊世的东方既白也一无所踪,而那把太白剑却也不知所踪,此后其中蹊跷一直不不为人知。”

  木兰看着那双迷惑的眼睛接着说道:“而你曾言此为你养父遗物,怕是你养父不东方既白也深有关联。传闻太白剑一出,无人可与之争锋,剑之出鞘,生死不近。能与之接近的也只有如花宣夫人,齐渊等人。他三人在岭南时便关系密切,直至偏安一隅的岭南被武帝纳入中原王朝版图。花宣夫人之死便是在岭南世家迁入镐京之时。”

  太白剑?记得养父虎口却是很是宽大,养父的字迹也笔锋剑走龙蛇,锐利非常,而那时的养父手是空的,那时的夜也是淡淡的,淡的如水,静的如风。如果太白剑便是生人不近,空手的养父也许更值得追忆。他一样会笑,尽管很紧促。博兰纳痴痴的想道。

  博兰纳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木兰道:“漠北被就是荒寒之地,平日里尽是牧马牛羊,比不得中原繁花似锦,只得以听些名人趣事来聊发时间,而且家中叔父也常往来中原做皮毛生意,也算是道听途说了些。”

  博兰纳说:“漠北?”

  是风吹响在耳边,木兰却是回头看了看北方。那种漆黑,闪亮着的只有眼前这个小小的篝火。

  木兰道:“漠北苦寒,那里的冬天雪是白的,夜也是白的。曾经有个小女孩会不顾家人反对去野外戏耍,可这一次她并不开心,因为她捡到了妹妹。漠北不比中原,每当雪灾,马也好,羊也罢都很因草场埋没而冻死或饿死,而牧人们对于时年不济冬天出生的孩子只能扔掉,因为家中无粮过继。”

  “那个小女孩就是我,而我妹妹虽然侥幸活了过来,但前几天却也死于路途中,也许这便是天意吧。”夜里木兰的脸很模糊,只是风却是暴露了那宽大衣摆下的瘦弱身躯。

  她常说天意,妹妹于路途中迷路误入沙漠死去,却不曾救了她,天意如此,只是说完之后明显她转过身去掩饰掉那份哀伤,蓦然回首来却是一张笑脸迎人。

  “以后你叫我如烟吧,我想这就是我以后的汉名了!”

  “如烟,如烟,往事已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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