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蚀心疮 三
王环烧了热水将刀擦干净。这刀是她随身带着防身的，本来也没有多脏，不过听璎珞说要用这刀，给她娘身上的脓包剖开，王环仔仔细细地将刀洗了三遍。
“璎珞姑娘，这刀我洗好了。”王环将刀递给了璎珞，璎珞接过问道：“家中可有大的铁盆，可以烧些炭火？”王环想了想摇摇头。
“那你去外面找几块干燥的石头过来吧，一会生上火，你小心些看着。”璎珞道。手里拿着一个破碗，她将草药一点点的撕开，扔到碗里。这草药正是她在峡谷中养伤时身上敷的那些，对于伤口愈合还是有些作用的。
“在屋子里生火？”王环道，“这屋子可都是茅草，万一点着了怎么办。”
璎珞看了她一眼，手里不停地忙着准备，脾气自然有些不好：“难道你要我将你娘抬到屋外去吗？你娘这个样子，可是受不得风的。”
王环将嘴巴闭上，不再反驳。出去寻找大块的石头，石头放在屋子里，围成一圈，将蔺天云采来的木材放在石头中央，将木材点燃了。
“小玉，你进来，看着这个火，不要让它烧到屋子。”璎珞本来怕小玉忍受不了屋子里的恶臭，想让她在外面等着。可是她和王环两个人恐怕没有办法顾及到那么多，只能让小玉从外面进来。
“哎，好。”小玉应到，“天云哥哥，你在外面再等等，姐姐说你现在不方便进去。”小玉拉开门走了进来，“姐姐。我把天云哥哥拦在外面了。”
“小玉，你就坐到门口那里就好。王环，你将你娘身上的衣服扒开。”璎珞拿着短刀，在火堆上面烘烤，火很热，璎珞没办法一直拿着短刀不动，只能来回晃动慢慢地烤着。王环将她娘架起，将她娘身上的衣服尽数剥去。那妇人身上的脓疮更加触目惊心，小玉看见，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嗓子里直泛酸水，她只好一直吞咽着口水，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小玉，你背对着我们坐着吧。”璎珞发现小玉不太对劲，一般的人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都会有些受不了。小玉站起来转了个身坐下。
“王环，一会儿我将你娘身上的脓疮抛开，你将流出的脓擦拭干净，我好为你娘上药。”王环点了点头，璎珞继续说道，“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一会儿见到什么都要忍住，保持清醒。”
璎珞给王环提了个醒，王环深吸了一口气。一会儿什么个情形她大概能想象的到，她有些艰难的冲着璎珞点了点头。璎珞拿着烤好的刀，冲着她笑了一下。
这活并不简单，需要将王环的娘身上的脓包尽数挑开，在里面的脓水流净之后，要迅速将草药敷上去，还要将短刀火烤消毒。转眼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王环娘身上的脓包已经被除去了大半，身上密密麻麻的贴着草药，看上去比浑身脓包的样子还要可怕。王环有些不敢去看，但是为了擦干净流出来的脓水，只能强迫自己盯着。她抬头看向璎珞，璎珞的脸通红，不知是累的，还是被火烤的，但是璎珞的神情依然很专注，手下的动作，也依然没有减慢。
“姐姐，你还好吗？”小玉背对着她们问道，她依旧不敢转过身来。
“没事，再有一会儿就好了。小玉你先忍一忍。”璎珞道，她想这么久了小玉应该快要受不了这屋子里的臭味了，将脓包挑开之后，这臭味更重了几分。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璎珞终于将最后一个脓包挑破，她将草药敷上去之后，累得瘫坐到了地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行了，你将你娘放下吧，先前的被子先不要用了。”璎珞道，“我这里有几件干净衣裳，你给给你娘盖上。”璎珞将备好的衣服递了过去。
王环将衣服盖在她娘的身上，还好现在刚刚入秋，还没有那么冷，几件衣服盖着倒也足够。王环道了句谢，问道“我娘的病这就好了吗？”
璎珞笑了笑，小玉听到声音赶过来扶起坐在地上的璎珞，
“我这只是不让你娘的病情恶化罢了，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治好，那些你找来大夫岂非太过没用？今天就先治疗到这，一会我看看有没有足够的草药配上一副药，让你娘先服下。你娘的病比较复杂，看来我得在这停留几日了。”璎珞答道
先前的大夫虽说没认出这是什么病，可是那些脓包竟然也不处理，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怕是被这世间的俗礼束缚罢了。若是天下的大夫皆是这般，不知要耽误多少病人。
王环点了点头，又道了句谢，将屋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收拾。刚刚她也跟着忙活了半天，此时也有些累。可她可不能歇着，这屋子这么乱，若是这么放着，屋里面没办法呆人。总不能让璎珞他们晚上睡在屋子外面吧。
“小玉，蔺天云呢？”璎珞问道。
“刚刚天云哥哥说，要上山去打点野味。”小玉道。
蔺天云一两顿不吃肉感觉还好，可是还是有些馋的，璎珞忙活了半天也有些饿了，身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原来怕影响伤口愈合，不敢吃那些发物，现在倒是可以开开荤。想着这食欲也上来了。
“王环，你家里可有调料？”
“没有，不过我可以到寒山村偷些出来。”
“你怎么能去偷东西呢。”小玉皱着眉，柳家门规森严，若是有手脚不老实的下人，免不了一顿重罚。
“去偷又怎么样，本来就是寒山村欠了我们家的。”王环脸色骤变，变回了那个恶狠狠的样子，小玉害怕地往璎珞怀里缩了缩。
“对不起，我不该发火的。”王环见到小玉的样子，连忙平稳了下情绪，道了歉。
“没事，要不你等一等，一会儿我让蔺天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被人抓住，脱不了身。”
王环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我不会让人抓住的。你们先休息一会吧，我去去就来。”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璎珞和小玉走到门口坐下，刚刚入秋空气有些清凉，但是此时吹在脸上却格外的舒服。
“姐姐，你怎么让她去偷东西。”
“我看她和寒山村的事，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虽然她的做法可能不对，但是我们也没必要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就对她横加指责。”不知王环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忧思过度、心力交瘁，也不知道她身上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多亏有凤锦才保住了一条命，也算是命大。
“璎珞，你们忙活完了。”蔺天云回来，手里还拿着两只野兔，“今天晚上，我们烤兔子吃好不好。糟糕，忘记璎珞你不能吃了。璎珞，我再去给你找些野菜吧。”
“没事，我身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那太好了，璎珞你还没有吃过我烤的肉吧。对了，那姑娘她娘的病怎么样了，看样子好像很严重。”蔺天云问道，“比你当初病的还要严重吗？”在蔺天云二十年的阅历里，见过病得最严重的病人就是璎珞了。将她救回来的时候，她面色苍白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还好最后醒过来了，可是她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那小姐姐的娘亲病得可吓人了。”小玉说道，“听说已经好久没有清醒了，比姐姐当初睡的时间还要长。”
“这么严重!”蔺天云感慨道，“璎珞，那这病能好吗？”
璎珞无语，什么时候她成了衡量病得是否严重的标准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这两天要麻烦你去找些草药了。”璎珞道。
“嗯，好的。”蔺天云点了点头。“采草药也不费什么力气。”
蔺天云到一旁将兔子扒皮，剥得仔仔细细的，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第一次做给璎珞吃，他想做的好些。
“我回来了。”王环抱着很多的东西走了回来，怀里还抱着一棵白菜。“兔子？你猎到的吗？”王环看着蔺天云手上的兔子问道。
蔺天云看着她点了点头，继续为手中的兔子拔毛。王环看着有些眼馋，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荤腥了。但是他们已经救了自己的母亲，自己实在不该再向他们去要吃的。王环忍了忍口水，将佐料给璎珞。抱着白菜去河边了。
忙和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只挂在远方的山头，映出一道道的彩霞。王环将白菜洗干净，切成小块，准备下锅将这些炒了。
璎珞和蔺天云坐在一起，蔺天云烤着野兔，野兔被烤的滋滋冒油，尽管还没有烤熟，可是这香味传的老远。璎珞将馒头串起来，放在火上一并烤。
“璎珞，给你，你尝尝这兔子腿应该考好了。”蔺天云献宝一样地将兔子腿递给了璎珞，璎珞笑着接下，兔子腿有些烫，烫得璎珞缩回了手指，放在了嘴里。蔺天云连忙将手里的肉放下，“对不起璎珞，我不知道它这么烫。”
璎珞搓了搓手指，也没有烫成什么样子。看着有些慌乱的蔺天云笑着说：“没事，只是刚刚我没有准备，直接碰了上去。”
蔺天云将兔腿拿起来，吹了又吹，确定不那么烫了之后，才再一次将兔腿递给璎珞。“璎珞，你看看，是不是不烫了。”璎珞伸手去拿，果然没有那么烫了。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烤兔子的肉十分的香，兔子肉的肥瘦正好，既不材，也不油腻。咬一口香气四溢，璎珞本来对肉并不偏爱，此时也觉得停不下嘴。
蔺天云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看着璎珞，等待着璎珞的评价。璎珞微微一笑，道：“好吃。”蔺天云得到评价后咧开嘴笑了，磕磕巴巴地说“既然好吃，你就多吃些，璎珞你太瘦了。”
璎珞此时却是有些瘦，近日来一直为各种事情费心，又天天喝些野菜汤充饥，怎能瘦得厉害，她连脸两边的肌肉都瘦的塌陷。实在看不出柳落夕原本那清丽的样子。
“姐姐，天云哥哥，王环姐姐叫我问问，吃饭吗？”小玉道。她都在他俩身后好久了，一直犹豫要不要打扰他们。可她要是再不张口菜都要凉了。
“好，我们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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