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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心二十


  顾纯眼皮也不抬,从胧珍的托盘里取出杯茶捧在手里,“托刘大人的福,这正是本公子新收的丫鬟。”

  “她是岳胧珍!”刘炳兀的吃了一惊,关于顾纯推掉谢茗烟收振威镖局女镖头做丫鬟的事,他也略有耳闻,但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岳镖头竟生的这般纤细,远没有坊间传闻的那般骇人。

  正想要赞句‘公子好福气。’结果却被顾纯抢了先。

  “我收她的原因,刘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这我当然知道。”莫说岳胧珍就连谢茗烟也是因他而起,若不是刘炳向顾弘纳谏应替顾纯求娶一房妻室,怎么会有今天这个奉茶婢女。

  刘炳并不打算抵赖,遂点头应了。

  顾纯没想到刘炳竟这般配合,心里都乐出泡了,刘炳啊刘炳,咱们这也叫冤有头债有主~

  随即换了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可刘大人知道这主意将我害得有多惨吗?”顾纯说着一撩衣袖,瞬间把斑驳的伤口暴露在了刘炳面前。

  刘炳见状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一脸不可置信道:“谁人敢对公子下如此毒手?”

  “正是你纳谏纳来的丫鬟。”顾纯说着还‘哀怨’的看了胧珍的一眼。

  谁知胧珍却像没事人一般立在一旁,她‘眼观口,口观鼻,鼻观心’,一脸岿然不动,似乎压根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刘炳见状不禁心中打了个问号,扭头对顾纯道:“这不可能吧?历来都是主子教训下人,哪有下人教训主子的道理。”

  “那是寻常人家的下人,我相府是吗?我兄长听信了你的谗言,意在找个能管住我的女子,哪管她下不下手,连家法都恨不得塞进她手里才好。”

  顾纯此言一出,刘炳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小公子是埋汰自己来了,不由呵呵笑道:“小公子言重了,相爷若予她家法,定也是为了你好。”说着踱出了屏风,朝顾纯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纯一看有些慌神,他胡搅蛮缠的祭出胧珍,目的是为了拖住刘炳,谁知这姓刘的绕了半天,竟又将自己摘了出去,眼看着又要奔那文书而去!这还了得?

  顾纯干脆视而不见,举杯做喝茶状,顺便拿袖子挡住刘炳的视线,一个劲朝胧珍使眼色。

  顾纯的意思是,反正你出身江湖,随便做些莽撞的举动就能坐实打我之事,可谁知胧珍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竟没能会过意来,最后提着壶凑上前道,‘公子是不是要加水?’

  刘炳听到这话,笑得那叫一个见眉不见眼,心道这丫鬟如此贴心,定是小公子自己不喜欢,才要将责任推卸给我,这个当我可不上。

  顾纯这下是彻底没辙了,一屁股跌倒太师椅上,只想把胧珍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塞的到底是什么?

  本公子的意图都这般明显了,就差出声要你揍我,你竟还不明白?

  这些时日培养的主仆默契难道全被|狗|吃了?

  顾纯一脸颓然的扶着额,正寻思还有什么说辞能拖住刘炳。

  谁知一旁的刘炳见状却笑得更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要宽慰两句。

  正在这时,胧珍忽的道了声‘得罪!’,然后一把捉住刘炳的手腕,硬生生逼他放开了顾纯的肩膀。

  刘炳活了几十年,从未想到自己会被个姑娘捏得动弹不得,不禁冷汗直冒,忙拿眼神向顾纯求助。

  许是变故来的太突然,顾纯也没想到对眼色无动于衷的胧珍,最后因顾忌自己的伤口出了手...

  于是张了张嘴,结果还未出声,自己先笑了起来。

  他笑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机关算尽竟抵不过胧珍的一颗‘本心’。

  可这笑容落到刘炳眼里,却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他刚才明明只被抓了一把,没想到手腕竟像被折断般...

  小公子成天跟这么个女|匪|待在一块儿,被打的遍体鳞伤看来也是极有可能的啊!

  刘炳想着想着脸上便多了份同情,接着同情又变成了内疚,只觉得顾纯此刻发笑定是因为气极,忙出言劝慰道:“无妨,无妨,小公子莫要动怒。”

  顾纯一脸莫名的扭过头,见状瞬间明白过来,干脆以歪就歪支走胧珍,对着刘炳一通抱怨。

  顾纯道:“刘大人还觉得我言重吗?”

  刘炳立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两人一来二去又耗了不少时间,直到季禾捧着文书出来,刘炳还是一脸‘老夫罪孽深重’的模样。

  顾纯取过文书呈到刘炳面前,直道:“刘大人说的刑部调度文书可是这本?”

  刘炳接过一看,正是自己求的那本,不由向顾纯连连道谢,末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语重心长的对顾纯道:“小公子一定要替自己多做打算,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顾纯闻言颔首道:“那就有劳刘大人了。”说着亲自将刘炳送了出去。

  季禾跟在后面一脸莫名的饶了饶脑袋,不就是取了本文书吗?

  怎么一转眼刘大人就像欠了公子多大个人情似的?

  莫非我又错过了什么?

  ......

  顾纯送走了刘炳,一扭头见胧珍不知何时竟立在了自己身后,拍着胸口道:“你倒是出个声啊!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忽然出现,是想吓死本公子吗?”

  胧珍没有应声,而是指了指一旁的季禾,“他模仿不了相爷的笔迹,改文书一定会暴露,现在动身还能把文书追回来。”

  顾纯闻言一晒,“本公子看起来就这般蠢,动个手脚还要搞得天下人皆知?”

  胧珍垂下眼道:“若不改文书,如何暗示刘炳调‘赵吉’做掌狱司官?”

  “不错,不错,连本公子想干什么都猜出来了~真是深得吾心。”顾纯笑着拍了拍胧珍的脸蛋,“只可惜,你不了解刘炳的为人,他是我兄长的得意门生,自然也跟我兄长一样是个官油子。”顾纯说着又不自觉的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月牙笑来,“所谓官油子——别的不会,揣度人心个顶个是把好手~我只需在‘赵吉’名上留下一滴墨水,刘炳自然会以为兄长有意于他,只是出于各种原因还没来得及批示,文书又‘阴差阳错’被他提前要走。你说悟到这层意思,一个善于替上司分忧的好下属最后会怎么做?”

  胧珍闻言抿了抿唇,“看来辅国公说的没错,公子号称六安纨绔却是有些名不副实。”

  顾纯笑道:“本公子就当你是在夸我,去休息吧!明日咱们还得会一会,这新晋的掌狱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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