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獬豸二一


  李牧在大理寺做了近三十年的司直史,每天最主要的事就是将案子分类,然后呈与主薄归档。

  这件事对他来说既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乐趣,因为案子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种,任你如何错综复杂、曲折离奇,只要死了人终归是场命案,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但是主薄杨显却拿着他分类的卷宗迟迟不肯归档...

  “杨主薄,下官分的有什么问题吗?”李牧自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面子还是要给杨显全一全的。

  谁知杨显二话没说抽出最上面的一封卷宗,冷着脸道:“辅国公之子的案子早已被刑部提走,还归什么档?它结案也好,不结案也罢,跟我大理寺有什么关系?”

  李牧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好你个杨显!不过是品阶高我半级,就真把自己当长官了?我李牧在这大理寺供职时,你还没打娘胎里出来。

  李牧越想越气干脆变了脸,挺着腰板道:“杨主薄来我大理寺供职不久,可能还不知道,这大理寺经手的案子,就算不是主审也有复核之责,即便中途被调走了,该归档的一样也不能少。所以以下官之见,此案就应归入命案类中。”

  杨显闻言冷哼一声,心道这帮大理寺的老臣惯会倚老卖老,以为自己多看了两本卷宗,就能天下大治,今日我偏要同他辩一辩!

  结果这一辩就辩到了大理寺卿江放的案前。

  ......

  彼时江放案前堆了两大摞卷宗,每堆足有半人高,活像座小山。

  而日理万机的大理寺卿却依在窗前——逗|鸟|~

  这鸟是只黑八哥,名叫‘獬豸’,能通人语。

  李、杨两人还未靠近就听它大声疾呼——‘扫兴!’、‘扫兴!’

  江放伸手抚了抚‘獬豸’的脑袋,笑道:“都说‘浮生偷得半日闲’,这偷来的东西果然长久不的。”接着敛了笑,转身一脸肃静的对李、杨二人道:“你二人不在卷宗库呆着,跑这里来干嘛?”

  李、杨二人还未应话,那‘獬豸’又道——‘评理!’、‘评理!’

  “哦~没想到我大理寺内,竟也有要断的案子。”

  李牧对这八哥学舌早已见怪不怪,正准备向江放说明原委,就听一旁的杨显道:“江大人,这扁毛畜生怎的这般...”

  他话还没说完,‘獬豸’立时拔高音调,喝道——‘放肆!敢对本神君如此说话?’

  杨显吓了一跳,便听江放凉凉道:“无妨,‘獬豸’一直自诩为神鸟,你以后对它客气些便是。”

  杨显闻言连连点头,心道这江大人据传有皋陶之才,年纪轻轻便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平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但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不大靠谱啊!

  果然‘不大靠谱’的江放在听完李牧的陈述后,也不表态就去抽冯承案的卷宗。

  ......

  江放之前看过几个主犯的口供,但大多语焉不详,后来冯承被刑部截胡,他便没再插手此事,如今却发现此案的卷宗竟已积了小小一摞,脸色便有些难看。

  杨显见状以为是自己初来乍到,坏了大理寺的规矩,正想辩解两句,就见江放拎起两份公文,眯起眼道:“这是你们谁做的卷宗?”

  李、杨两人拿捏不准,对视一眼并不敢接话,江放笑道:“没关系,本官就是想知道归档卷宗时,你两到底睡醒了没有?口供上明明白白写着——械斗;到了凶器取证上,竟堂而皇之的只写了一种制式的武器。怎么?屠戎公使把‘入乡随俗’四字贯彻的如此彻底,进了我华越就只用华越的武器?还是说他们在‘械斗’时压根就没反抗?”

  李牧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道:“这口供是刑查问事主笔,下官也有所参与。”

  “那这份凶器取证呢?”江放抖了抖手上的另外一份公文。

  杨显也扑通一声跪倒,“回大人,这是刑部比部司的案卷,犯人没被提走前,比部司负责监办,插手了部分取证。后来刑部把人提走了,卷宗却没来得及取就落在了这里。”

  江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这刑部搞的什么鬼?前后矛盾的两份卷宗,竟查也不查就一口咬定是冯承寻衅滋事?

  莫非...

  正在这时‘獬豸’又张了嘴,高喊道——‘有鬼!’、‘有鬼!’

  在这短短的一瞬,江放几乎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不能声张。

  因为无论是处于何种目的,刑部出现这种‘疏忽’都非同小可,看来自己得拿着卷宗,亲自去刑部走一趟了。

  ‘獬豸’见江放要出门,扑腾扑腾翅膀飞到他肩上,歪着脑袋对李、杨两人道——‘莫声张,本神君去去就来。’

  ......

  顾纯寻思着拜会新晋的掌狱司官,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先把正在酣睡的季禾拎了起来,接着便去|骚|扰|胧珍,结果还没走到胧珍门口就和迎面而来的顾弘撞了个正着。

  顾纯皮笑肉不笑道:“哟!什么风把兄长您给吹来了?”

  顾弘睨他一眼,板起脸道:“伤好了?不在家呆着,就知道四处乱跑?”

  顾纯这时骂也骂了,打也挨了,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一脸吊儿郎当的依在廊柱上,掀起嘴角,“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哦?”顾弘嗤了声,“偷公文也是拜我所赐?”

  顾纯琢磨着刘炳取公文也没什么好瞒的,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弘,至于中间的小插曲,自然是按下不表。

  顾弘听完微笑颔首,“还有呢?”

  “还有?”

  “文书上你还动了什么手脚?”

  顾纯闻言一脸狐疑的盯着顾弘,心道我对季禾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如此这般摆放笔墨纸砚,连笔头置于笔搁上多少毫厘都说的清清楚楚,莫非兄长他成|精|了,砚台里少滴墨都能发现?

  不,不可能!洗砚斋的布置绝没有任何问题,定是这油子想要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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