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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飞来书信


  

  岚鸢阁中,云茵百无聊赖地坐在郁灵素房内的暗室之中,面对着一室的沈家暗卫和一地的圣天教教众,大喇喇地摆弄着暗室中的灯火机关。

  石门机关响动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云茵立即跳起来,向石门的方向奔去。

  沈洛云一只脚刚想迈进这幽冷的暗室,便猛然感觉一阵风扑面而来。身子向左侧迅捷一偏,右脚轻轻一勾,迎面而来的云茵直接跌进了轩辕逸的怀里。

  “你逸哥哥英俊潇洒,不过你这样投怀送抱,太不矜持了些。”沈洛云面无表情地走进暗室,声音伴着幽冷的空气幽幽传来。

  轩辕逸将怀中的云茵推向一旁的紫珞,回头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你师姐说的很在理,女孩子家,要矜持、温柔才嫁的出去。像你师姐这样,这辈子怕是毁在这泼辣的性子上喽。”

  暗室中传出火药味甚足的喊叫声:“轩辕逸……再说老娘打断你的腿!”

  轩辕逸转身奔进暗室,笑道:“着什么急嘛,没人要你,我轩辕逸就勉为其难地收了你呗,就当赈灾。”

  “滚!”沈洛云的吼声淹没在暗室石门闭合的声音当中。

  云茵歪着头看向渐渐闭合的石门,轻声问道:“紫珞姐姐,我怎么感觉暗室的温度似乎陡然升了几度?”

  紫珞拍了拍云茵,道:“是你洛云师姐要炸了……”

  豫王府客居之内,李昶所住的房间被影卫团团围住,屋内,皇甫宸和郁灵素正细细查看李昶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北栎泉山圣天教在十几年前也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教派,现今怎么如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郁灵素摆弄着李昶的折扇,将安在扇子中的机关一一拆了下来,细小的机关暗器叮叮当当落了一地。“这扇子虽然精巧,但相让它卡住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那你也得感谢洛笙平日里无聊,尽摆弄这些小玩意。”皇甫宸自李昶包裹中扔出一方绣着云纹的巾帕。“其实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怪不得人家圣天教。圣天教武学以玩弄人性命著称,说白了就是猫抓耗子,玩够了再享用。圣天教徒享受的不是杀人的过程,而是猎物等待死亡的绝望。若真论武学造诣,过去的圣天教应能和禹东五大名门正派之中的天元山庄打个平手。只不过十几年前,圣天教依附北栎自保,教中人心思变,再不愿意钻研武学精要,反而一个两个都学着该如何讨好北栎权贵,如何得到更高的地位。说白了,偌大一个圣天教,只是被权、欲二字压垮了而已。”

  “江湖不涉庙堂,朝堂不干预江湖之事,其实就是为了维护这个平衡。”郁灵素将手中的折扇随意扔在了地上。“只是乱世之中,谁还在乎这些呢?”

  皇甫宸将李昶的包裹倒了个底朝天,幽幽道:“万物轮回运转,世道偏离平衡,终归有重新踏上正轨的一天。咦?”

  “怎么了?”郁灵素走到皇甫宸身边,看着皇甫宸手中拿着的一封书信。“圣天教左护法亲启。”

  “打开看看?”皇甫宸抖了抖手中的信件。

  郁灵素一把将信抢了过来,二话没说便拆开信封,拿出一张柔软的信纸。

  皇甫宸道:“真是野蛮。”

  “咦?”郁灵素将那信纸放在烛光之下细细查看,又拎起来反复看了几遍,递给了皇甫宸。“天书么?一个字都没有?”

  皇甫宸接过那薄薄的信纸,凑在鼻端闻了一闻,思索片刻,问道:“素儿,白日里卫云轩给你的那一只蛊虫你还带在身上吗?”

  郁灵素闻言立即将那小盒子从袖中拿了出来,递给了皇甫宸。

  皇甫宸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取出虫尸,隔着巾帕将那干瘪的蛊虫碾成粉末,涂抹在信纸之上。

  “这是什么传信方法?”郁灵素哭笑不得。“若李昶发现不了这蛊虫,那这信不是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么?”

  皇甫宸眉头紧锁,盯着薄薄的纸页,直到上面现出一列金色的字迹。

  “小心南蛮。”郁灵素读出那信纸上孤独的四个字。“南蛮?”

  “南蛮?”皇甫宸亦小声嘀咕道。“难道说冯恪一事果真如我们所料是南蛮在背后操纵?”

  郁灵素拿过那信纸细细端详了一番,皇甫宸则俯首沉思片刻。

  “不对,素儿,不对。”皇甫宸突然道。“这封信,根本就不是给李昶的,而是——给我们看的。”

  “你是说,在那场打斗之后,李昶根本就接触不到冯恪一行人,就根本不可能取到这虫尸。”郁灵素道。“而能取到虫尸的,必然是我们这些这两天能接触到尸首或者是能见到幸存下来的冯恪余党的人。”

  “的确是。”皇甫宸将信纸放在桌上。“冯恪一党中,死去的人尸首被我们收了,李昶从始至终都没有接触到,而活人被严密看守,他亦接触不到。单从这封信来看,若是李昶有这虫尸,在这步步为营的非常时期,他为何不立刻破解,而是放在包裹中,置之不理呢?我想,写这封信的人,既然有意引导我们将目光投向南蛮,就必然会寻个时机让我们得到虫尸,而卫云轩误打误撞拿到蛊虫,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偶然,反而让这幕后的人省了这些心思。”

  “你敢说不是你放水,故意让卫云轩接触到尸体的?”郁灵素挑眉质问皇甫宸。

  “鬼机灵。”皇甫宸笑道。“我承认,我是有放水。但是我绝对不可能捏造出这么一封信留给咱们俩个解闷。小宴之前,我选择按兵不动,纯粹是想将出卖李昶、针对圣天教和北栎的黑水引到卫云轩的身上去。从始至终,除了之前的例行巡视和最后为了查明真相动用了我的影卫之外,我再无动作。他北栎和圣天教就算觉查出了什么,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我从中作梗。”

  “而那宣旨太监给你和洛云带来的不仅仅是信件,还有沈家暗卫,任凭洛云驱遣。这次沈家暗卫出手,也不过是协同豫王府亲兵捉拿刺客,搜查客居而已,对沈家无害,对你也无伤。对奕王倒是不太公平。”郁灵素托腮道。“不想这些了,那这信件,我们信还是不信?”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参不透,道不明。”皇甫宸道。“不过,若写信之人想要帮我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仅仅是将祸水引向南蛮,那说不准他便知道一些幕后主使的蛛丝马迹,我们将计就计,也没有损失。总之,我们防着南蛮一些,总归不会吃亏。且信他一回吧。”

  “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封信是怎么送到这里来的?”郁灵素突然问道。

  皇甫宸笑了笑,道:“这些我能没有想过么?不过你放心,影卫早已排查过,沈家暗卫也绝对信得过,你豫王府的亲兵你自己明白。这客居中的人虽说还有些猜不透,但方才一试,羽翎不会有时间放置这信件,周元晗怕是没有那个脑子。只能是有高手悄无声息地潜入,或者是一早就放置在李昶手里,他一直没有解开罢了。”

  “幕后之人清楚李昶行踪,了解冯恪一行人所中蛊虫,他若是方才才将信件放在这里还好,若是一早便……”郁灵素脊背有些发凉。“若是一早便放好,我们这些人就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谁也不能一眼看到终局,只得步步小心,遇神杀神。”皇甫宸道。“斗志,鹿死谁手尚不是定数,我有信心。”

  “我知道,灵安宸王有太多可以炫耀的资本啦。迷雾重重,也只当如此。”郁灵素道。“棋山寺贺寿,我们见机行事便好。”

  “羽翎这个人,你怎么看?”皇甫宸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啊?”

  “李昶曾经向羽翎表达觊觎《山河图》的想法,羽翎料定他必然有所动作,而在这重重包围中,李昶此举便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被梦中的泼天富贵冲昏了头脑。所以,她向我和盘托出了她的身份,将李昶的意图和阵营也一并交代清楚。”皇甫宸道。“李昶是云诏恒王的人倒是可以相信,不过他与恒王该是貌合神离,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偷《山河图》而已。至于恒王究竟是不是为了帮助叶卓然盯着你,倒是不必太在意。羽翎自己说自己是云诏苏贵妃手下,此番只是为了说服你助苏贵妃守云诏江山,你答应,便万事大吉;你不答应,便杀了了事。”

  “她真是这么说的?”郁灵素怒道。“你让她来,单挑吗?”

  “意气用事。”皇甫宸拍了拍郁灵素的头。“我劝她暂时按兵不动,苏芸娘若失败,你可保她羽翎活命;苏芸娘若成功,你自然愿意最后推这位苏贵妃一把,让她事半功倍。羽翎姑娘也是个看得清形势的人,又无亲人牵挂,有这样的买卖,自然愿意与我们合作。”

  “我觉得你又把我卖了。”郁灵素郁闷道。

  “卖的划算,又在我控制范围之内。”皇甫宸道。“偶尔卖一卖还是可以的。”

  郁灵素瞪了皇甫宸一眼,却没有再嗔怪。

  “不论羽翎到底是不是苏芸娘的人,至少现在她同我们通力合作,便似友非敌。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我们有时间慢慢查探,借她传递一些错误消息,也并无不可。”皇甫宸道。

  “卸磨杀驴。”郁灵素道。

  “你说羽翎姑娘是驴?”皇甫宸惊讶道。“真是无情。”

  郁灵素微怒道:“你能不能别总是曲解我的意思,都快被你逼疯了。”

  “疯一个我看看。”皇甫宸轻轻勾起郁灵素的下巴,被郁灵素闪身躲开。“不闹了。李昶知道卫云轩与我不和,急功近利之下寻求他的帮助,羽翎的人发现了二人的密谋,卫云轩亦发现了羽翎,但却没有戳破。而当夜,羽翎本想找你,却被我的人截住,无奈只得同我说明。今日,卫云轩亦本想同你说明一切,却不知为何在岚鸢阁外找到了我,同我商议了一切,期间莫清音还去找了紫珞,我与紫珞一同进入岚鸢阁,回身时却发现她匆匆离去,这一切,你打算怎么和我解释,是……”

  “哦哈哈。”郁灵素面不改色地笑了几声,心道看来是卫云轩本想同她说明一切,见她有伤便作罢,不得已找了皇甫宸。卫云轩和莫清音还算是守了承诺,只是紫珞来的也太慢了。“莫清音曲解了我的意思,紫珞是被莫名其妙叫来的。咱们继续说咱们的。”

  “也好。”皇甫宸出乎意料地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卫云轩当夜在羽翎面前引李昶将一切都说明白,以此来试探羽翎的底细,知晓羽翎将一切都交代清楚后,方放下心来,与我商议如何借助李昶的计划来试一试周元晗。”

  “如此看来,这周元晗倒是无辜受累。李昶知道我册封后必有酒宴,不论大宴还是小宴,他都可以寻着机会下手。”

  “李昶还是太年轻。”皇甫宸道。

  “我们当中,谁不年轻?”郁灵素道。“不过是拼心思缜密罢了,李昶又怎么是我们这些人的对手。”

  “多谢夸奖。”皇甫宸拱手道。“不过过了这个是非之夜,你于册封当日遭北栎圣天教护法突袭,为自保杀人便又成了九国的谈资。北栎的人怕是要好好向我灵安赔礼了,安澜郡主得钦赐封号第一日便为国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当真是英雄。”

  “我倒是觉得,我就是个牵线木偶,一切都是你和奕王在背后运作,倒都记在了我的功劳簿上。”郁灵素道。“你不伤心?”

  “伤心什么?”皇甫宸楼住郁灵素道。“我自是愿意如此,你收着不开心么?”

  “受之有愧,不过,既然是你自愿的,我便欣然接受。”郁灵素毫不客气。

  “看来不领情呢。”皇甫宸俯首道。

  郁灵素抬头看他,嫣然一笑道:“谁说我不领情,有这般一个心上人,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是我一个人面对刀山火海,荆棘悬崖,我都无所畏惧。”

  “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可怖的东西的。”皇甫宸柔声道。“坐下。”

  “嗯?”

  “方才高台之上,我与卫云轩相斗,为了不让你受伤,我二人同时向你体内输了真气。可方才,你琴音明显有些杂乱无章,想必是两股力量相冲所致,我需得帮你调理。”皇甫宸道。

  “不必。”郁灵素连忙拦住他。

  方才高台之上,他同奕王同时护她,自然看不出她体内的怪病隐隐有复发之状,若是现在任他替她调理身子,只怕他会须臾发现。既然瞒了,便瞒到底吧。

  “怎么了?”皇甫宸问道。

  “没什么。”郁灵素粲然一笑。“只是明日中午,我们便要启程前往凌竹山,这一路上还得仰仗你保护我,我才高枕无忧。不要为我耗费真气了,我又不是不会自己调理。好啦,我还得去看看周元晗的情况,他现在只怕一个头两个大。”

  “你自己去?”

  “我要你陪着我,但要向上次见奕王一样,在门外守候。就当是还我那日的鼎力相助。”郁灵素道。

  皇甫宸亦笑了笑,道:“好。”

  郁灵素正要起身,却听见门口传来影卫的阻拦之声和周元晗的嚷嚷声。

  郁灵素哭笑不得。

  “怕是他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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