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横落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湮川还在床边支着身子假寐，脸上是疲倦，眉头微微皱起的样子让横落心疼，自己收个徒弟，没能好好善待，总是跟着受牵连，还困在亦凉殿里一起受罚，想着叹了口气，湮川立马睁开眼，“师父醒了，还有没有难受的地方？”
横落没有把自己骨痛要命的情况说出，只告诉他不适应这幅身躯还要再躺几日。
“师父莫怪我给你换了新衣服，这回您是男相，而且您也没法动弹。”湮川低垂着脸，在月色下隐藏心思。
“别拘泥小节，我无大碍，只是还在适应没办法开口说话，还好这根心筋在。”横落叫湮川回去休息，结果拗不过床前这俩摇头，第三个转圈的，只好作罢，安稳睡去。
过了几日横落总算能下地，但每走一步脚掌上的骨头就跟着疼痛，湮川上前扶住横落，看着横落走路的模样，不吭声的抱起横落放在门前的竹榻上，“您要怪我失分寸，那就快好起来，罚我抄几百遍心经都行。”
“不会，我只是气愤自己男相还要比小湮川矮两寸，你去拿把椅子，陪我坐会儿，我有事和你说。”
湮川轻轻咳了一声直接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横落，“这样就好，师父有何事要吩咐。”
“我想再过几日去暗虚观。”横落倚靠好软竹枕道。
“去暗虚观？”坐在台阶上的湮川重新站起来，“我知道您心急，可暗虚观关着的妖怪您比我清楚，都是些棘手又爱纠缠的。”
“所以更要去，多和他们交手或者封印他们有助神力的恢复你帮我在亦凉殿打点好，我争取三个月内从观里出来。”
“师父！”湮川攥拳，“要去可以，我陪您一起去。”
“胡闹！”横落轻声责备。
“我没有胡闹，论神力咱俩现在不相上下，暗虚观里的妖怪本就是难打的，难道我还要像上回等您受伤没了神力不成。”
湮川说的没错，暗虚观是仙家关一些难以处理甚至和仙家有牵连的妖怪，难灭难约束，所以囚在暗虚观，只有自愿试炼的仙家会进观与他们斗法增加自己的神力。
说是观其实是个海上的孤岛，封印重重，坚不可摧，没有一个妖怪能从里面逃得出来，仙家想进去要手持神令念诀，每使用一次就要等上十年才能再用神令诀。
虽然横落被禁足在亦凉殿里，不过只要现在念神令诀顷刻就能进入暗虚观。
“你可想好，和我去就是吃苦受罪打妖怪，里面可没有悠哉的地方。”
“师父别诓我自己去了就成。”湮川不是没和横落并肩作战过，只是以往的横落大战四方的样子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有输的一天，所以湮川很听横落的话，一般留守亦凉殿。
看着湮川有些难过的回答着，横落想起之前，湮川刚来亦凉殿时，带小湮川打蛇怪的时光，有些释然，“自然不会再骗你，我就一个小湮川。”说着唇角上扬，湮川看着明媚微笑的横落脚下打滑，一个踉跄。
“湮川小心。”横落这几日都是心筋传音，刚才那一声是从口中喊出来的。虽然湮川在心筋里已经听到横落男相的嗓音，但这次真真切切听进耳朵里，原来这么悦耳。
师徒二人都是一愣，彼此看着对方一笑，湮川以为现在的横落会更加严肃更加冷冽些，没成想笑起来的横落还要让人心绪飞扬。
接下来的几日横落除了打坐就是在虚空里翻阅书籍准备行头，他们远远观望着，看到一身青衣的横落从寝殿出来，神采奕奕，他们才放心。
止祸看着横落周身的金光，开心得来回碰横落的肩膀。
“那就带你去吧。”听完横落的话，止祸更开心得打滚。这几日止祸和鹤仲知道自己要去打妖怪，个个央求，耐不住软磨硬泡的横落终于开口。
“鹤仲看家！”横落整理着袖子开口，湮川见横落这身打扮，腰间的衣带简约束缚却显得身形干练，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觉多看了两眼。
“啊，啊！”鹤仲立马生气，张着翅膀紧接着叫个不停。
“你听话，虽说是禁足期，留你在是有用处的，万一天尊登门”没等横落说完，鹤仲飞到竹架上把头扎进羽翼里，一副伤心的样子，独自留在亦凉殿多么凄凉啊。
横落看着想起自己病中这小家伙用头抵着自己的画面。
“咳咳，鹤仲陪我迎战海妖菇鸟，近来又不惧大归鱼妖的瘴气和鳞甲暗袭，已经能独挡一面了，我可太放心把你放在这里接待天尊。”横落故意拉长声音。
鹤仲挪挪爪子走到竹架的另一头，横落见势也走过去，“我的鹤仲可是我千挑万选来的大鹏鸟，在亦凉殿乃至万兽眼中都是有威严的，对不对湮川。”
湮川难得见横落这样风趣，自己识趣得点头附和。
鹤仲又挪挪爪子走回竹架的另一头，不过这次抬头挺胸有些顺气。“那此事完毕我给你带腾飞林里的玉虫来，亲自挑最肥美的给你吃，然后带你去凤凰园找小凤凰玩，如何呀？”鹤仲这才摇摇羽翼，开心得叫两声。
横落心想，果然说到小凤凰才是重点，顺手摸着傻鹤仲的小脑袋，这下鹤仲更加开心了。
“它这是怎么了？”
“应该说师父您是怎么了，以前您很少亲近鹤仲，这样摸它，它肯定比去见小凤凰还开心。”
“原来如此。”横落大方一笑，拍了下湮川的肩膀，“我们走吧。”
“后乾，子兑，左去天机。”横落掐神令诀默念。
“后乾，子兑，羌遗百里。”湮川掐神令诀默念。
暗虚观，横落与湮川到达一片荒草地中，风声夹杂着海浪声充斥在横落耳边，让他觉得烦躁，“都说这里奇花盛开，地势复杂，怎么只见望不到头的芦苇。”
“师父，要不我们找关在这里的恒地仙问问情况。”
“看守此地的恒地仙是因贪婪无度发落在此，不过眼下只能这样，湮川我们多加小心”。
二人说着向前走去，没走十步就见杂草丛中有一片荒地，寸草不生，像是有人精心铲除，荒地中央有一个很小的神龛，在风中显得过于单薄，倒是神龛前的香炉很精致，精致的好似不应该出现在这片杂草丛中。
“二位仙家大驾光临，恒地小仙有失远迎。”带着苍桑又暗哑的声音出现在神龛面前，正是刚才说到的恒地仙，胡须过颈，未见谄媚之相，不觉得是因为贪婪无度做了坏事关在这里。
没等横落他俩开口，恒地仙又道，“二位仙家来此可是想好，进了暗虚观生死不由天宫问责，反悔即刻原路回府。”
湮川心道，暗虚观里的古怪，从这位恒地仙就能略知一二，一不问来者何人，二不求渡他回神职，眼下也不打算把横落的名讳告诉他。
“自来之则安之，有劳恒地仙说一说现在暗虚观里的形势吧。”横落心意已决。
“小仙听命”，恒地仙话落挥一挥手里的浮尘，一个卷轴悬在横路眼前快速拉开，“岛东镇海虎岩蛇，岛南伽罗鼠妖，岛西岛北邪药王三者势力最大，哦，还有一位是不知暗居在岛上哪处的小狐妖，现在暗虚观中众妖邪各自为政，两位仙家是走是留？”
湮川见恒地仙又询问，再想刚才说到的那几个棘手的妖怪，确实顾虑，横落的伤刚好，如果是二对一他们胜算很大，可如果这些妖怪联手，后果不敢思虑。
“打的就是这群不知悔改，不懂正道的家伙，湮川你说呢？”横落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两眼光芒闪烁，恒地仙目光锁定横落，“原来是斗神亲临，恕小仙年纪大了，眼拙，眼拙”。
“不碍事。”横落准备行动时，恒地仙又上前作揖道：“还有一事，来此的仙家被妖邪所害无数，所以需要二位身上的一个物件留存在小仙这里，万一出了差错，小仙好和天宫来的神兵交差。”
“放肆，难道我们会死在这不成。”湮川厉声，“你既然认出我家上神，就不该说这样的话。”
“小仙不敢，小仙只是秉公办事。”
“自然，我们不会为难你。”横落看了眼湮川，从虚空取出一支蓝凤步摇，“现在也用不上了，不过这确实是我的。”
横落下意识掏出来的东西还是女相时自己最常用的步摇。
恒地仙小心接过，又走到湮川面前，接过一个丹药盒子，随即撤步，身后草丛突然出现草洞，仅够一人通行，横落不再多说，二人对视一前一后走去，通行后的草丛再次合拢，只留下远去的脚步声慢慢无踪影。
站在原地的恒地仙看着手里的步摇，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消失在神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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