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粥粥。”
熟悉的声音，简单的叫她一句名。
犹如从天而降的甘露，将心中的焦虑、不安，忍耐，都细细抚平，五脏六腑都浸入暖意，仿佛整个人重新活了。
江粥双手把手机捧在耳边，轻轻吸气，不出声。
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啊。
她就可以永远等待着管翘的下一句话。
那边的管翘又叫了一句：“粥粥，吃了么？”
江粥眼睫微颤，控制不住掉下泪。她强忍住气息不变：“吃，我吃了，你呢？”
管翘轻叹一声：“还忙着，没时间吃。”
会议室里，几个高管默不作声的彼此对视，充分的交流意见。
管总有对象了？
一个人挤眉弄眼：你还不知道下个月管总订婚啊？
另一个努努嘴：之前不是说逃婚了，谁知道……
也许是动静太大，管翘瞥了他们一眼，直把他们看得脊背发凉，头上冒汗，纷纷闭了嘴，不再打眼色。
江粥听见对话那头除了管翘的声音，几乎是非常安静的，安静得掉了根针仿佛都可以清晰可闻。
她吸着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声音不觉小了：“你……你下午，可以来等找吗？”
自从遇到自己后，江粥几乎就没要求过什么，她总是很小心的，尽量不去拿自己的事麻烦管翘。
肯定是在驾校出了什么事情。
迟迟没听见她的答复，江粥咽了下口水：“如果很忙，就算了。”
难掩失落。
下一秒，管翘快速道：“好，我忙完了就来接你。”
“真的吗？”
如坐过山车一般，江粥忽然心情变好了：“那你不能放我鸽子！”
“嗯。”
干脆的一声“嗯”，带给了她无穷勇气，江粥欣喜道：“我等你。”
她怕耽误管翘办公，聊了两句就马上挂断电话，起身去练车。助理早上送她来，看了一会儿江粥说让她回公司，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助理想了想，点头。她练车开始还看见管翘的助理在等她，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江粥从浴室出来，要走一段路才到练车场。
练车场内，烈日炎炎，空气都火辣辣的，围墙外漫出枝叶的树，焉了吧唧的，无精打采。江粥在一片被绿荫遮盖的地方看见了助理，江粥一愣：“你不是走了吗？”
助理手里拿着一盒盒饭，见江粥走了过来，递给她：“我刚刚看你吃得没什么胃口，去买了一份家常菜，是开胃的。”
一份肉沫缸豆，一份鳗鱼，再有一份大米饭。
先说了盒饭的事，再说自己为什么刚刚不在，助理眨眨眼，笑道：“管总安排我陪着你，公司先不用去，你不要老催我去嘛，万一管总知道了我开小差，会狠狠扣我工资的！”
一说到工资的事，江粥无法反驳，只是……
“你是管翘助理，那你离开了，谁照顾她？”
“当然是秘书啦！”
江粥这下找不到话说了。
驾校附近没什么商店和饭馆，只有驾校里自己开的一个食堂，多油多盐，卖相不错，口味就有点欠缺了，她没吃几口，就吃不下，肚子似乎觉得也不怎么饿，便想着忍忍，等下午回去吃。
没想到助理不再那会儿，原来是去给她买午餐去了。
江粥感谢她的贴心，助理却连忙摆摆手说：“这可不是我的注意，管总安排的，你要感谢，就感谢管总吧，我可不敢居功。”
“你跑路难道不算辛苦吗？”
助理一想，也是，管总吩咐下来，她跑腿还是有苦劳的。
“你吃了没有？”
“吃了。”
江粥点点头，把这份心暂时先藏在心里，蹲下身躲在阴影中，打开盒饭开始吃。
酸豇豆肉沫如助理所说，酸酸辣辣的，油不多也确实开胃，一闻到那个香气，肚子就开始抗议咕咕叫。鳗鱼鲜美，汁水泡饭，简直一绝。
吃饱了后，江粥整个人都开始有力气了。
助理又递过来一瓶水。
江粥喝了几口，对她表示感谢，继续练车，一直练到下午五点，她人都从驾校出来了，还没有看见管翘。
还没忙完吗？
她想。
是不是管翘忘了……
“最近管翘是不是特别忙？”江粥问。
助理道：“还行，之前的一些事情堆起来，处理可能需要点时间，江小姐，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
江粥摇头，万一管翘过来找她，正在路上，而她却走了，对方来扑了个空，总是不好的。
她就想着要不要给管翘打电话。
算了，她发微信吧。
万一在忙，打扰到不太好。
她发了一条消息，好一会儿都没收到回复，如果是之前几次，管翘早就很快回复了。
说不上来，江粥心里有些难以诉诸入口的失落、难过。
也许还是那句，由奢入俭难，她和管翘之间的种种联系，无非“交易”二字，在这上头，还有上辈子对她的救命之恩，哪怕最后她死了。
在她心中，管翘于她，是于谢归遥不同的存在。
总是会有一点期待的，现在这份期待落空了。
江粥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对助理说：“我们先回去吧，她应该还没忙完，待会我在给她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
助理诧异：“你不等了？”
江粥摇摇头：“不等了。”
助理马上去旁边把车开过来，她刚走一分钟不到，一辆白色小车从不远处驶过来，外观精美、尺寸偏长吗，两侧大灯十分亮眼。
那瞬间吸引住了好几个同来驾校学车学员的目光。
“卧槽，是库里南！”
“……？库里南，那是什么野牌子，我都没听说过！”
“你傻逼了吗？这没听说过？你就听过奔驰宝马宾利红旗捷豹路虎是吗？这是劳斯莱斯啊土包子！”
江粥：“……”我也是土包子。
她往前站了一步，打算沾沾这豪车的壕气，正当她以为车会扬长而去时，车突然稳稳的停在她面前，不动了。
车窗摇下，管翘侧过头来，笑意盈盈地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扬眉：“上来？”
那些学员的目光刷刷刷的全看向江粥了。震惊、不可置信、羡慕。
同是学员，怎么就不一样呢！
管翘出现的刹那，给江粥带来的冲击言之于表。她以为管翘不会来了，没想到却给了她这么大一份惊喜。
她来了！
“我……我刚刚给你发的消息你没回。”
江粥不知道这句话出口，在管翘耳中究竟有多少委屈。
管翘轻叹道：“傻粥粥，开车哪来得及回消息。上来吧。”
江粥吸了吸鼻子，正要打开后车门，管翘说：“坐我右边。”
江粥又蹬蹬噔的跑到她右边，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上车后，她安静下来没说话，心却乱得跟麻团似的，动手系安全带，怎么也系不好。
管翘按下她的胳膊：“你别动。”
随后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起身凑过去。
淡淡的香味倏然将江粥给包裹住，一丝丝的浸鼻中，她全身一僵、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管翘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喷洒，麻麻的。
管翘眼角微垂，笑着问：“怎么了？脸这么红。”
嗓音撩人、魅惑。
说话间，距离又近了，仿佛就在她耳边说话。
与此同时，伴随着轻轻的一声咔。
江粥眼神闪躲，偏过头，磕磕巴巴道：“热，太热了。”
她手刚举起来，想推拒管翘不要靠得这么近，不曾想，管翘下一秒，往后一缩，退回自己位置上，重新弄好安全带，道：“坐稳了。”
油门一踩，引擎发动，离开了驾校。
路上，江粥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快入市时，她一拍大腿：“糟了，你助理还在那！”
“她自己会回来的。”管翘道，“你还怕她被人卖了呀？”
说着就轻哼一声，“你都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啊？”江粥茫然，“关心你……”
“可不就是，你都不问我在做什么。”管翘状若埋怨，“我饿不饿，开车累不累。”
其实江粥和她在一块，也没有说就很松懈，把她当贵人金大腿一样，泰然处之亦或是心安理得的开始享受。
她会每天早早的起来，试图变着花样给管翘做早餐，观察她吃菜的喜好，喜欢辣得还是甜的，喜欢川菜还是粤菜，甚至她还发现了，管翘并不喜欢吃鱼。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听来的，江粥喜欢吃鱼，才跟着吃了点。
她还会干清洁工的活，在管翘不在的时候打扫卫生；会悄悄的做一些不值什么钱的小礼物，送给她。又担心管翘不喜欢，看不上，便没有送出手，只锁在一个柜子里，等着将来落灰。
那句人在屋檐下，如履薄冰。
被她以行动和姿态，诠释发挥到了极致。
她无法坦然的接受管翘对她的好。
这也正是管翘的一点小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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