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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


  温慕言不知道在儿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温景瑜突然表现出了对父亲极大的尊重。但鉴于此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也就没有多问。

  “明璞,你说我能怎么办呢?”余禾生连续多日在福裕公主那里碰壁之后,那天抓住温景瑜便是大吐苦水。温景瑜虽然不知道他在福裕公主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通过当初皇帝在皇后那里遇到的事,温景瑜也能猜个大概齐,因此便是十分同情,“可是你跟我说,我也没办法啊。难道我能跟公主说什么不成?”

  就算能说,余禾生也不可能让一个男人去跟自己妻子说什么——这跟心眼小不小没什么关系,这是一个‘卿防物议’的问题。他把温景瑜拖到一个角落,“这倒不必。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为什么突然在意这个事儿了?是否是公主那边出了什么事了?或者,娘娘从公主那儿知道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的事?”

  温景瑜心中警觉,略一迟疑便没回答,只是反问道:“诺阳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可能是他多疑,但就在他刚刚和叔叔谈完之后不久,就有人来问这个,他实在有些疑虑。余禾生却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说道:“我也是希望能对症下药,要不然只凭着一腔义勇……我哪里能说服得了公主呢?明璞若是知道,便帮帮我罢。”余禾生似乎十分恳切。

  温景瑜也愿意福裕公主这位幼时玩伴能婚姻圆满,生活幸福,但问题是如果这种帮忙意味着他要冒险让温家的秘密暴露,那他则是断然不会去帮了。也许这么想有点对不起福裕公主,但温景瑜想,既然福裕公主是一个像温皇后的人,那她大概早就不在意那些世人所定义的‘幸福’了。

  “我当然是愿意帮你的。”温景瑜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但是……你也知道,福裕公主自幼长在太后跟前,我一个外男哪里敢随便往前头凑呢?就算偶尔能在陛下跟前碰见,也不过就是随便说两句话罢了,哪里就能知道那么多呢?”

  余禾生苦笑道:“明璞别这么说。我听教导宫女说过,福裕公主的性子和皇后娘娘十分相似。明璞就算不知道公主,也该知道皇后娘娘的。”

  温景瑜心中一沉,“诺阳,这不是咱们该说的话。打探中宫这种罪名,谁都担待不起。不错,她是我姑姑,也是你的岳母,但她更是中宫皇后,是小君,君臣之别有如云泥,不该问的咱们一句都不能问。否则便是大罪了。”

  余禾生让他直接戳中心事,脸上多少有些讪讪地下不来。余禾生也知道,温景瑜大概是觉得自己别有用心。他想了一下,还是打算解释一句,就说道:“明璞,我知道你是想起来中山狼的故事了。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这个你却可以放心,我断然不是那样的人。”他看看温景瑜,见他只是微笑却不说话,便知道他还是不大相信自己。

  余禾生一贯脾气好一些,倒是也不生气。他非常清楚,宫中的情况无论何时都是最敏感的信息,他这么探问自然是犯忌讳的,“明璞,你知道的,余家和十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如今的余家不过是九死余生,不过是仰仗天恩稍微缓口气罢了。什么大富贵都不敢去奢望了。”他沉默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下温景瑜的表情,“明璞,我跟你不一样。陛下宠爱你,别人的意见对你而言就是可有可无的,但我不能。皇后娘娘一个变脸,一句不好,我可能都死无葬身之地。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温景瑜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担忧,但是……大可不必如此,娘娘可能只是关心女儿,怕女儿性格冷清一些和你夫妻失和,所以才找个借口让你们多亲近。这着实没什么可在意的。而且,你只要好好待公主,忠心朝廷,皇后娘娘岂会对你不满呢?你是她的女婿,她的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安乐都在你手上呢,不是么?”

  “我也是担心罢了。”余禾生可能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虽然失望,但也不敢再冒着让温景瑜反感的危险继续多说什么。便只是笑着拱拱手,打算告辞离开。

  “诺阳。”温景瑜却叫住了他,温景瑜看上去似乎若有所思,“诺阳,别的我不知道,也不敢说。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才能安心。”

  余禾生有些意外,便笑着问道:“那不知明璞要说的,是什么事儿呢?”他似乎是在意的,但也似乎是完全不在意的——那种稍显轻薄的态度,是温景瑜在他身上很少见到的。

  “永远,永远都别小看中宫母女。”温景瑜说的很郑重,也很诚恳。一时倒让余禾生愣住了。

  但是显然,余禾生并没有温景瑜期待中的那么在意这句忠告,他很快就平复情绪,甚至只是微笑着说多谢明璞提醒,然后便离开了。

  温景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他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余禾生变得似乎有些陌生了。如果说是这个皇宫、这个京城,那这个转变也未免太令人伤感,也太迅速了。

  而且,又是谁呢?又是谁有可能是那个撺掇着余禾生来询问的人呢——如果,真的有这个人,而并非是余禾生自己起意要询问,并希望通过可能得到的答案作出某些决定或者判断。

  “明璞,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温景瑜回过头去,果然看见皇帝带着一众宫人似乎刚刚过来。

  温景瑜不敢有太过透露二人刚才的对话,便只是笑道:“刚才看见了诺阳,便打了个招呼。”

  皇帝似乎不太在意,只是漫不经心似的笑着问了一句,“哦?说什么了么?看你们不像是只打了招呼。”皇帝脸上并没有流露出询问或者不满这样的情绪,语气也十分平稳,甚至隐约还带着笑意,但温景瑜就是知道,皇帝现在不高兴,或者说,是生气的。

  既不能说什么也没说,因为那样就太假了,但也不能说了实话,因为那样很可能招惹更大的事端。温景瑜想了想,便只说了一半,“回陛下,诺阳是跟我诉苦呢。他说皇后娘娘那天跟他说的事儿,他实在想尽了办法,也达不成,就想跟我讨个主意。但您知道的,我哪里能出得了什么主意?再说了,人家夫妻之间……我也不能插嘴啊,那不是不识趣儿么?”——他希望皇帝能从自己的话里意识到什么,甚至希望皇帝能敲打一下余禾生。

  还是那句话,福裕公主的下半辈子都寄托于余禾生一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举荐的,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不容于天的事儿,那不光是福裕公主,就连温景瑜自己可能都会被人拿住了把柄,无法明哲保身。但如果余禾生能悬崖勒马,则无疑是最好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余禾生这么东问西打听让皇帝也起了意,温景瑜可不敢说温家那点子破事能瞒得住。

  妻子是个冷冷淡淡没什么人情味儿的人,对于丈夫而言如果还是可以原谅的事的话。那么就像温慕仪说的一样,女儿的不通人情大概即使对于一个宽容的父亲而言都是不可忍受的了——尤其是这种不通人情还很有可能是因为母亲当年的错误。而且,就温景瑜多年的经验而言,皇帝本也不是什么非常大度的人。

  皇帝轻轻地‘哦’了一声,微微一笑,“还算你懂事,知道不是什么都能随便插嘴的。”皇帝边说边笑着拍了拍温景瑜的肩膀,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意思。温景瑜虽然不知道这个‘满意’是针对什么,但出于直觉和对皇帝的了解,温景瑜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消息,所以他倒也淡定得很,只是笑道:“承蒙陛下指教多年,臣要是连这点儿事儿都不明白,那岂非该死至极么?”

  “你什么都知道,就数你聪明。”皇帝笑着点点他的脑门儿,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温景瑜的心思。温景瑜笑着揉了揉被皇帝戳的地方,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道:“臣自然是聪明的。臣若是不聪明,大概不必陛下说什么,也早就被皇后娘娘嫌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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