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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二叔“补丁”的来历


  木阳瞪大了眼睛,蹲在水里小心地挪动到郭丁丁的身边,近距离看了后背上那片“补丁”,说:“二叔,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咋不知道?”

  “臭小子,你当然不知道,我让人打上这补丁的时候,还没有你哪!”郭丁丁叹了口气,说出了那“补丁”的来历——

  “1979年,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是2月11日,农历正月十五,我是中越边境上云集的36万人马中的一员。我是个第五年的老兵啦,一点也不像那些新兵蛋子一样哭哭啼啼。那天,我正带领尖刀班的弟兄们执行任务,打算赶在中午吃饭之前拔掉那颗钉子,没想到,中了越军的埋伏。

  “唉,不承认不行啊,人家的装备也很厉害,有苏联的背后支持嘛,丝毫不比我们差,对方的侦察兵发现目标之后,马上跟指挥所报告,人家也派出了特务连,还出动了喷火连。现在想想,对方这一手很阴险,跟你交手,不直接杀死你的人,只是致你重伤,拖累你的队伍,因为伤员需要人照顾,而死亡的士兵呢,死了就死了嘛!

  “我是班长,明白对方的意图,我掩护弟兄们撤退,那喷火枪就冲到了我身上,后背烧伤了,你看,就是这么大的一片,钻心的疼啊……

  “当天下午四点多钟,我就被直升机送回了后方野战医院,到了昆明,嗯,一路上受的那个罪啊,疼得我昏死过去好几回,后来,在医院抢救了几天,我清醒了,算是保住了命,但是,每天只能趴在床上,全身插了管子,不停地输液,医生护士24小时轮班守着我。

  “再后来,我被转到了大后方的医院,嗯,那个陆军医院离湖城不远吧应该,反正是几个精干的军医给我动了手术,据说,还请了湖城的专家坐阵指挥,妈的,那些专家也是下了功夫,他们为了让我以后能躺在床上睡觉,给我的后背上换了一块皮,对,你现在也是医生嘛,能理解这个,这叫植皮呀。

  木阳伸手去摸那一片颜色异常的皮,郭丁丁竟然一脸苦笑,说:“植上皮之后,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康复,就不能继续留在野战部队啦,转入后方部队休养了一年多吧,1981年的二三月间,我就被部队安排退伍了。”

  “行啊,二叔,没想到哇,”木阳拍了拍郭丁丁的肩膀,说:“二叔,你还是战斗英雄哇!”

  郭丁丁咧了咧嘴,说:“跟那些战死的兄弟们相比,我算个鸟英雄?我被安排退伍回来,也是因为那段时间,我得了一个奇怪的病,别人都在睡觉的时候,我死活睡不着,别人白天上班工作的时候,我又困得抬不起头,部队领导来医院看我,心里明明想着要表一表决心,脑子里却乱得不行,最后就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候跟领导发火,拍桌子,骂娘,诅咒,发誓,完全不像我当初的素质。”

  木阳紧挨着郭丁丁,肩并肩地坐在热腾腾的水池子里,说:“嗯,二叔,我知道,你那时的毛病叫战争后遗症,一种常见的心理疾病,如果有人及时地给你做心理辅导就好啦。“

  郭丁丁转头看看木阳,眼中全是惊讶,他伸手亲昵地拍拍木阳的头顶,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就问医生我这是怎么回事,给我做植皮手术的军医说,这是战争后遗症,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啦。可是,那军医紧接着说的一番话,简直要了我的命。那军医说,你可得好好活着呀,为了给你植皮,为了保住你的命,野战医院专门联系地方上,提前枪毙了一批死刑犯,哎呀,当时,有好几个你这样情况战斗英雄,被烧成了重伤,手术都得需要植皮才活命嘛!当时,首都方面有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英雄的性命呀……”

  “啊?”木阳觉得这事儿有此不可思议,又一想,这有什么呢,很正常啊,死刑犯嘛,早枪毙晚枪毙,谁还在乎那几天?木阳说:“这有什么呀,早晚不都是一个死?反正那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人。”

  “是呀,”郭丁丁说:“虽说早晚都是一个死,可是,那些被枪毙的人早就解脱了,我们这些受人恩惠的就遭罪了,总感觉身上背着另一个人的灵魂,总感觉有个人在你的身体里游荡,总感觉有一个灵魂在左右我的思想,让我不得安生,这些年,我从来都是侧着身子睡觉,总感觉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的话,那个人被我压在底下会难受,会不高兴……”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逻辑?木阳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说:“二叔,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现在应该正常了吧?”

  “算正常吗?”郭丁丁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他摇摇头,说:“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这个人也折磨了我三十多年,不,应该是我跟这个人不断地斗争了三十多年,谁也没打败谁,我们只有算是打了个平手,唉,那个人太聪明了,当年被枪毙的罪刑是投机倒把,应该跟现在的走私或贩大烟差不多的罪吧。”

  操,这是扯哪儿去了?怎么扯到走私上去了?木阳把头枕在水池子的边沿上,闭着眼睛像鱼一样舒展开四肢,热水的浮力就把木阳的身体托了起来。郭丁丁往木阳的身上撩了些水,说:“唉,郭喜来跟我谈不来,他从来不跟我一起来这里泡澡呢,那小子的性格一直让我感觉有那个人的影子。”

  “不会吧?”木阳觉得这话越来越离谱了,他一脸诧异地看了看郭丁丁,心里说,你身上不过是有那人的一块皮,又不是移植了那人的二哥,怎么可能影响到你的儿子?

  木阳看着一脸严肃的郭丁丁,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又没见过那人,怎么知道那人影响了我哥呀?”

  “那人跟我折腾了三十多年,我还不熟悉他那两下子?要按我的性格,郭喜来怎么可能办厂子?那个人当年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去干投机倒把的事儿嘛!”

  郭丁丁坐在水池角上的二道坎上,腰以上的部分都晾在那里,他把手别到后背上,像是在给自己搓背的样子,说:“看看,我这后背上没知觉,怎么挠,都不觉得痒呢!不信你试试!”

  木阳走到郭丁丁的身旁,用指甲轻轻地戳了一下,说:“哈呀,这样好啊,我大娘高兴的时候抓你后背,你正好不疼啊二叔。”

  郭丁丁忍不住笑了,一巴掌拍在木阳的屁股上,说:“臭小子,还真是学坏了哪!”

  木阳赶紧躲到了水里,说:“那人现在还跟你不一条心?你想睡觉的时候他还是不让你睡觉?”

  “唉,麻烦就在这里嘛,”郭丁丁刚刚笑过的脸上又堆起了愁云,说:“那人太精明了,什么事情都明明白白,我不愿意去想的事,他也替我理得清清楚楚,他总让我提前知道一些事情的结局,现在我告诉你吧,咱家那条大黑狗,这个时候已经死啦。”

  啊?木阳突然觉得后背上一阵冰凉,忙说:“二叔,你怎么知道哇?那狗不是好好的嘛?”

  郭丁丁叹了一口气,说:“唉,等会儿我们回家你就知道了,还有,我再跟你说一件事,今天晚上,咱们鲫鱼洲要死一个人,一定的,你等着瞧吧!”

  木阳一听这些,一点继续泡下去的情绪也没有了,匆匆地打上了香皂,又到淋浴喷头下冲了,说:“二叔,你继续泡一会儿吧,我得到外面透透气。”

  郭丁丁泡在水中一动不动,也不看木阳,却缓缓地说:“你知道我的痛苦了吧?我仅仅是比你们早个把时辰知道事情的结局,可这是最折磨人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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