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说亲
薛木匠回到家的时候，薛檀已经做完了晚饭，还没等他们用完，李婶子就心急火燎地赶来了。薛木匠虽然不想见到李婶子，但到底是村里人，还是耐着性子招待了她。两人在正屋里头坐了下来，李婶子满面堆笑地说道：“薛木匠，我可给你找了一个顶顶好的亲家。”
“什么亲家，檀儿都定了亲了。”薛木匠有些丈二摸不到脑袋。
“不是檀儿，是你的小女儿。我跟你说这亲家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家，四里八乡可没一个能比的我说的这个。”李婶子大约是来得及，倒还有些口渴，拿起茶杯猛地灌了下去，还在茶水倒还不算烫。
“榆儿还小，眼下还不用考虑婚事。何况榆儿的婚事也由不得我做主。”薛木匠才刚找到女儿，哪里舍得她出嫁，便找了个由头推却了。
“榆儿不小了，过了年都十三了，再不打算就来不及了。我给你找的可是王大财主家的儿子，要不是小少爷路过见到了你女儿，这门亲事哪里还能做的成。”
“什么，就是那个败家子。”薛檀在后头听着，气不打一处来，谁不知道王大财主的儿子，出了名的吃喝嫖一条龙的败家子，好在还没沾上堵，他家的家业还没有败空。因这是独苗，格外的受到家里老人的宠爱，王大财主想要管教管教，都没什么机会。
“你这哪里的话。王家可是有千亩良田，只要嫁进去，那就是做奶奶，穿金戴银的一辈子享福。要不是小少爷看中了，死活闹着，这亲事还能轮到你家。”原来王少爷经过薛家村的时候见到了薛燕，一下子就被迷住了。他娘听说是个丫鬟，就想着花些银钱买回来做妾也使得，倒是王大财主知道轻重，打听到是巡盐御史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这样的丫鬟那能是花银子买来的。他就想让儿子熄了心思，王少爷死活不肯，缠着闹着要，她娘想着实在不行娶进门也罢，儿子这么多年也没见到个齐整的。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丫鬟想来教养也不差，若是能管住儿子，便是再好不过了。
“罢了，这事情你莫要再提了。我们家有自知之明，他们家着实是攀不起。檀儿，送你婶子出去。薛木匠的语音刚落，薛檀就连拉带扯地推着李婶子出了门，李婶子边走边絮絮叨叨地一直说着，真真的是一门上好的亲事，错过了这个街就没这店了。
等着王婆子走了，薛木匠才说道：“榆儿，当年你姐的婚事我也是依着她的意思。你的，到时候还要林家帮着章眼，我倒也不好说些什么，你自己多注意着些。”薛燕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她倒是没什么成家的想法，古代嫁了人到底没有没成家的轻松。
想着薛燕回来的日子也不少了，薛木匠到底有些不舍地开口道：“榆儿，主家宽和，让你能回家住些日子。你这次回来日子也有几日了，也该是回去了。爹到时候多带你阿婆和姐姐多来扬州看看你。”
“爹说的是。”薛燕知道自己来了也不少时日，寻常奴婢的休息日最多不过两三日，已经是黛玉格外的恩典，她便说着后日就走。薛木匠点了点头，说自己会备好马车。第二天家里的饭菜格外的丰盛，就是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悲伤的神色，薛木匠带着薛燕上山祭拜了先祖并着外公的坟墓，又各处奔走地寻摸些东西让薛燕带去。
到了离去的那日，薛燕起得格外早一些。她把带来的首饰偷偷地压在了床底，若是直接给想来姐姐是不会收下的。薛木匠特意从村里接了一辆马车，上头摆放着自家腌制的酱菜，新鲜的菜蔬并着一些鱼虾，让薛燕带去给林黛玉尝一尝山野滋味。
薛燕由着喜儿扶上了马车，和薛檀眼泪汪汪地告别，王老太倚靠着门前，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眼泪一滴一滴地砸落在泥土地上。薛木匠将马车驾到了巡盐御史府邸的后门，守门的婆子见着是薛燕来了，赶忙七手八脚地帮着搬东西。薛檀从包裹里头抓了一把铜钱分给她们，铜钱是她让薛木匠帮着兑换的，用来养馋嘴的系统。系统这些日子过得很是舒爽，虽然薛燕家附近的石头里面矿物含量并不算高，但是量大顶饱啊。
薛燕又和薛木匠话别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进去。她也不嫌弃薛家的日子清贫，自己还有几百两伴身的银钱，一家人齐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奈何留着黛玉一人，她也放不下心，若是还要回贾府，紫鹃虽然尽心尽力，但总想着让黛玉和宝玉在一道。倒也不能说宝玉不好，只是眼下的贾家，着实不是一个适合联姻的人家。王熙凤这般能耐，都无法压住贾家的下人，何况身子一直不怎么好的黛玉，对这些个倚老卖老的下人，恐怕更没有法子。
回到了黛玉的院子，黛玉正好在和一堆丫鬟们逗弄兔子。薛燕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先给黛玉请了安，然后就把自己回去的遇到的事情挑了些和黛玉讲了。黛玉听着不由得有些羡慕：“听着倒是热闹得紧。”薛燕赶忙说道自己还带了些淘来的小玩意儿，等着婆子们将行李送来，就找出来给黛玉送去。其他丫鬟们听着这么一说，也都纷纷想要，薛燕一一应了。
林如海谋划的事情成了一半，他发的密折皇帝看了，觉得倒是很有几分道理。眼下证据虽然得了但也不算多，不如松散些，让甄家放松了警惕，才能够一网打尽。皇帝在朝堂上提及此事，说林如海管了盐政多年，到也该动动了。一时间朝堂里头风起云涌，谁不想要这个上好的差事，好好的宫殿里头尽是吵吵囔囔地声音，吵了好久才选了个人出来。皇帝在上头打量着每一个人的申请，倒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留了一句想让林如海回京述职，其他的容后再议，下头的朝臣们虽然没说话，但是心里都各自盘算着各自的主意。
贾琏跟了林如海几日，便觉得受益匪浅。这些个读书人说话都是绕着弯的，动不动就要引据经典，对于他这个白身来说，着实有些太难了。但是见识过权利的他，已经不甘于贾家那些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整日想着自己如何才能够掌管一方水土。
林如海晚膳的时候就见到了薛燕，他倒是想起薛燕卖身契的事情。眼下薛燕已经找到了家人，以奴婢的身份倒是有些折辱她了，只是这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恐怕不好开口，还得和钱姨娘去说上几句。若是敏儿还在，这件事情定然能够安排地妥妥当当，倒也不用他操心。林如海不由得想起往日贾敏在的美好时光，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安排地妥妥帖帖，也不需要他花费太多的心思。
用完了晚膳，林如海留着黛玉多坐了一会，跟她略略提到了薛燕的事情，隐晦地说道薛燕与林家的生机有些不小的关联。黛玉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打小就是薛燕一道生活，也舍不得薛燕离开，只是若是让薛燕再签了卖身契，想来她也是不愿。眼下日子过得去的人家，哪里有一个舍得让孩子签卖身契的。
“父亲，你可是有了主意？”
“玉儿，我想着她在林家也呆了这么多年，放出去外头的生活怕也不太习惯。正巧她家和钱姨娘又亲，不如让钱姨娘收了她做义女，给你做个伴儿。”林如海抚着长须缓缓说道。
“父亲的主意倒是极好，只是此事恐怕还要问问雪雁的意思。”黛玉想了想，倒也是个好法子，自己也没个姐妹，若是能有一个倒是极好。
薛燕今儿个还算休假，就没去服侍黛玉。她分好了各人的礼物，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头。薛木匠还没有把水晶发簪都做完，只做了三四个，薛燕送了紫鹃和画眉各一个，黛玉见到了，也是很欢喜，剩下的便都拿走了。薛燕想着这倒也是个营生，水晶本就是无本的生意，她躺在床上，不停地呼唤系统。好一会儿，系统才不耐烦地回应了：“有什么事么？”
“你那些东西都消化完了？”薛燕赶忙问答：“可有什么石头剩下的？”
“你就给我那么点，又没什么矿物，我早就都吃完了。”系统有些不满地说道：“人家都是拿金银供着呢，你就是连个铜钱都不让我吃饱，我实在是太可怜了。”
“好了，好了，金银那也得有啊。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金矿，改明儿你要是自己能探测出矿石，我就带你去。”薛燕没法子，只能开了箱子数了五十个铜板，不一会儿铜板就被系统带走了。吃了铜板的系统倒是心情好了些，有了些心思闲聊：“你也要想想法子么，只要你能找到矿石，我这不就能够给你弄出来。我就收两成的工本费，还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
“行行行。”薛燕随口说道，扬州附近哪里来的金矿，又不是到了美洲。至于银矿，中国本来就没多少银矿。看来自己要想办法弄些宝石之类的，只是不知道哪里能有玄武岩，只要能将玄武岩分解了，还愁弄不到宝石。只不过若是拿出去太多，恐怕别人也要疑惑，自己一个小丫鬟，主家再怎么喜欢，倒也不会大把大把地赏赐。盘算着，盘算着，她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黛玉想着林如海的话，准备挑了时间和薛燕谈一谈。这一日，花园里头说着要打桂花，一群丫鬟们都簇拥着去看热闹，黛玉点了薛燕陪她一道读书。薛燕正在磨着墨，就听到黛玉低声问她可否要回家。一惊之下，墨水险些要滴落到衣袖上，她赶忙说道：“小姐，莫不是厌弃了我，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倒也不是，前几日父亲问了林妈妈你的事情，才得知当初你没有签卖身契，眼下不知道你是什么主意。”听着黛玉这么一说，薛燕一下子就愣住了。虽说林黛玉待她极好，但是为人奴婢总是没有作为平头百姓来的自由，但是先前又有着雪雁的嘱咐，加上这些日子相处的情谊，若是让她舍了黛玉而去，却有些难以割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整个人晕乎乎地。我舍不得小姐，但也舍不得家里人。”
黛玉似乎对她的回答一些都不意外，微微笑了一笑，若是薛燕直说要留下，她倒还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人。过了一会儿，才把林如海的打算给说了出来。薛燕听她说着，倒也觉得有些欢喜，只是这件大事还是得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便和黛玉说道：“老爷的主意真真是好极了，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总得和我爹商量一下，我一个人倒也拿不了什么主意。明儿个我托守门的婆子给家里送个信，过几日应该就会有了回信。”
“你快快去办吧，钱姨娘怕是等急了。不过这辈分倒是真真乱了，若是母亲还在就好了。”黛玉想到钱姨娘的弟弟娶了薛燕的姐姐，薛燕又要认钱姨娘做干妈，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她们论她们的，我们论我们的就成。”薛燕倒不以为意，反正历朝历代比这个乱的事情多得是，皇帝还能娶侄女，见了姐姐不知道是该叫岳母还是叫姐姐呢。两人还要说些什么，听到外头丫鬟们回来的嬉闹声，就闭了嘴没有说下去。
“小姐，莫要整日看书了，外头的桂花打下来了不少，快去看看热闹。”黄鹂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支刚折下来的桂花。
“倒是香得很，看了好一会儿书，去外头走走也好。”薛燕闻着桂花香，倒也来了一些兴致，鼓动黛玉一起去走走。黛玉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走了出去。园子里头栽了不少桂花树，大多都在花园的东北角，越发浓郁的桂花香，让她有些晕乎乎地，便和黛玉告了假，到别处走走。正好碰见了一个婆子领着一个媳妇进来，便随口问道：“这是哪家的，我素日里怎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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