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贤德妃
钱老太由着儿媳妇扶着下了马车，薛木匠亲自到门口迎了她进来。到了堂屋里头，钱老太和坐着的黄老太打了招呼，黄老太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堆着笑请她在一旁坐下了，薛梅花站到了钱老太的后头。薛木匠到底是男人，一屋子的女人他也不好意思进去，正巧钱池与他见礼，就拉着钱池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头一道聊上几句。
因着薛木匠家里头没什么人，薛檀的几个堂嫂都过来帮忙招呼客人。钱老太和黄老太客气了一番，就将写着大师算来日子的红纸递给黄老太，嘴里说道：“大师算了好几个日子，一个是十一月，一个是腊月里头还有一个是开春，还望亲家选一个。”
“这事情到底要她爹做主。”黄老太接过红纸看了看，她也不认识字，就请薛檀的堂嫂将红纸送到隔壁，让薛木匠选一个。薛木匠拿到了红纸心里头不住地盘算，若是开春，到时候正好是农忙，自己虽说没多少田地，但村里头人多半是要种田，要找个帮手也难。十一月倒是太近了些，自己也舍不得女儿，总想多留她些日子。这般看来，还是腊月里头，天寒地冻地菜也能多放上几日。他这般想着，对这钱池说道：“你难得到村里，不如让楠儿陪你走走。”钱池听了丈人的吩咐，哪敢不应，就老老实实地跟着薛楠在村里头晃悠。村里不少人家都知道他和薛木匠的女儿订了亲，走过路过的人都会悄悄打量上几分，再聚在一起悄声讨论着，让钱池着实有些不适应。
别人家婚期的事情都是父母做了主，薛家倒不是这般。薛檀自小就把家里打理地清清楚楚，大小事情都要经过她的手。薛木匠将红纸折吧折吧放到怀里，走到薛檀门口敲了敲门说道：“檀儿，你的婆母来了，婚期有三个选项，你且看看。”说着，他就将红纸从窗户缝里头塞了进去。薛檀接过红纸，听得薛木匠在窗户前头把日子都说了，过了半响才说了一句：“爹选的日子倒是极好，便依着爹吧。”薛木匠听着叹了一口气，女儿要出嫁了，虽说留的要比其他人家的都大上一两岁，但还是有些舍不得。他低着头慢慢走到堂屋前头，薛檀的大堂嫂见状悄悄走了出来：“堂叔，可是选定了日子。”
“便是腊月里头吧。”薛木匠的语气里头流露着几丝不舍，声音也是闷闷地。
“堂叔，这可是喜事啊。这样的夫婿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大堂嫂劝了薛木匠几句，就快步走到屋子里头，小声将薛木匠的决定和黄老太说了。
黄老太听了倒也不意外，便对钱老太说道：“她爹选了腊月里头，亲家，你看如何？”
“这日子倒是极好，便依着亲家公的意思。”钱老太点了点头，但她此次来还另有要事，便对黄老太说：“檀儿今儿个去哪了？”
“她小姑娘家的害羞。老大家的，你去看看，檀儿打扮好了么。”大堂嫂应了一声，就走到薛檀门口敲了敲，不一会儿就带着薛檀款款而来了。钱老太见薛檀细细打扮了一身，和着昨儿个见得雪雁越发的相像，心里头倒是定了定。薛檀走到她前头请安，她握着薛檀的双手连连道了几声好。略略坐了一会儿，薛檀就羞红着脸走了出去，恰好和闲逛回来的钱池在院子里头撞了个正着。
钱池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薛檀了，见她今天打扮一新，心不由得挑得快了几分。他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薛檀：“这是我前几个月种出了一盆上好的芍药得来了。”薛檀素日里头爽朗，眼下倒也有了几分羞意，她看着四周没人，就掏出一个早就绣好的荷包递给钱池：“诺，上次来我看你那荷包都旧了，拿去换换。”
钱池接过荷包的时候和薛檀的手指不经意间轻触，让他越发地心猿意马起来，耳朵后头更是红了几分。听着外头似乎有人来的声音，两个人不由得往后各退了几步，薛檀将盒子收到袖子里头，钱池想到带来的番椒，赶忙说道：“我给你带了盆大户人家时兴的番椒，好养得紧，只是莫要多浇水。”
“这等金贵的花草，哪是我们养的了的。”薛檀念叨了几句，嘴角却不由地主地上翘了起来。
屋子里头钱老太转弯抹角地打听到：“檀儿这般聪慧的孩子，若是有个兄弟，想来是为官做宰也不在话下。”
“她娘是个没福的，若是还在，倒也能享几分福气。还有她那个没福的妹妹，那时候才两岁”黄老太想到自己的女儿，不由得伤感了几分。自家这般的好女婿，可惜女儿是个没福分的，眼下都不知道去了何处，还有榆儿那时候不过两岁，这么小一个人。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酸涩了几分，到底是年纪大了，眼泪却不容易流出来。
钱老太听了，越发和钱姨娘给的信息对了上来，赶忙宽慰几句：“人说大难不必，必有后福。我们在扬州倒还有些熟人，虽然隔得年数远了些，倒是还好帮着打听打听。”
“有劳亲家了，我这日日思夜夜想的，若是找到人，便是去了也甘心。”听着钱老太这么说，虽然没报什么希望，黄老太还是将两人的特征一一分说了。钱老太并着薛梅花细细地记在心里，一行人在薛木匠家里头用完了午饭才告辞离去。
等到了苏州，顾不得回家休息，钱老太打发钱池回家报个信，自己带着儿媳妇径直到了林府，找了钱姨娘把事情一一分说了。钱姨娘听了点了点头：“娘，真真是女儿不孝，还要累的你这么大年纪四处奔波。我看这事情倒是八九不离十了，到时候我与老爷说一说，看看老爷的意思。”
“也成，若是你们定下来了，派人给我传个信。”钱老太忙碌了一天，毕竟年数大了，真真有些累了，客套了几句自去休息。钱姨娘让小丫鬟给林如海送了消息过去，等着林如海晚间来了，把事情说了个底朝天。林如海轻轻地点了点头：“倒是劳烦你家人了，也真是凑巧了。”
“不如我招了那家的女儿进府来看看。”钱姨娘打量着林如海的颜色，似乎有些犹豫，赶忙说道：“听我娘的意思，那家女儿那时候也有个五六岁了，已经记事了。她妹妹打小就和她一道玩耍，若是见面了，定然认得。”
“那就依你的意思。莫要弄得大张旗鼓便是，若是不是，倒还有些烦恼。”
“老爷尽管放心，不过是弟媳来看下大姑子，哪里能和小姐那头的人扯上关系。”
“如此甚好。”林如海听了钱姨娘这般说了，才放下心啦，转身和她一道在床上并排睡了过去。
钱姨娘家的人进进出出的，惹来了刘姨娘的注意，她在心里不住地嘀咕，这是怎么回事，钱家人怎么这么频繁的来。以往虽说也来，但是基本上是一两个月来一次，眼下倒好，两三天就来了一回，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就想着改日定要和林如海说一声。
钱姨娘派了下头的丫鬟让守门的婆子给家里送了信，就等着钱老太带着薛檀到林府。钱老太收了信，想着恐怕要找个由头，不然随意将薛檀接来，恐怕薛木匠心里头有想法。
贾琏在扬州已经待了一些时日，这一日从贾家来了信，说宫里头的娘娘得了陛下的恩赐，眼下已经是贤德妃了，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还等着他去办，若是林如海身子好转了，就速速回京。另外老太太想念林黛玉得很，务必一道回来。原来是秦可卿去了，王熙凤帮着宁府操办丧事，又有荣国府的事情一道要操心。贾元春封了妃，来来往往恭贺的人着实不少，偏偏贾政素来不喜外务，便想着让贾琏赶紧回来帮忙。
贾宝玉好些日子没见林妹妹，虽然有着宝钗作伴，贾母又接来了湘云，但心里头总有些空落落的，听说贾琏要回来，就嚷着要让贾琏将林黛玉带会来、贾琏得了书信，思来想去了，听着说林如海在书房，就亲自去拜见了一番。林如海今儿个正好忙完公务，见到贾琏来了，就命他坐下，看着他和贾敏有些相似的面容，到底是心里柔软了几分，想要好好和他谈上几句。
贾琏先和林如海说了贾元春封妃一事，林如海听到她的封号贤德，愣了一下，自古以来，哪有双封号的贵妃，皇帝莫不是另有其意。他想了想便问道：“这倒是个喜事，只是先头怎么也没个听二舅兄提起过。”
“姑父说的是，便是老太太也是极为意外，那日突然夏太监来报，说是有陛下的旨意。老太太还被惊了一下，后头才知道是娘娘的好事。”
“若真是好事便是极好。”林如海的语气里有些惊慌，当今陛下的可不是什么善人，若是得宠而封，早就有了风声。元春入宫也不少年份了，哪里会这般突然破例恩封，更何况贤德这样的封号，必然是自有深意。两位舅兄离朝堂太久，恐怕顾不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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