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期

“倒也是汉子，就是命苦了些。”钱姨娘在上头听着，不由得滴落几滴泪珠。哪个女孩儿家不想找个情深义重的丈夫，只可惜自己倒是没了这般的福分。

        “啊呦。”二儿媳激动地拍了拍大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娘，你看薛燕是不是和老五定亲那个姑娘有几分相像。”

        “你大惊小怪地做什么。”钱老太扫了她一眼，因为只是定亲的时候见过几面，面容倒是有些模糊了，脑海中思索了好一会儿：“你这般说着，我倒是觉得和那姑娘越来越像了，不过雪雁更加白皙些，老五媳妇粗糙些。”

        “娘，我看要不然你去打探一番，若是能寻到雪雁的亲人，倒也是一番好事。”钱姨娘听她们这么一说，倒也有些意动：“这薛木匠家里头只有一个女儿了？”

        “我倒是隐约记得薛木匠还收养了他堂弟的儿子，爹娘都没了，家里人也顾不上他。薛木匠看他可怜就领回家养着，不过倒也没上族谱，似乎拜了师算作了徒弟。”大嫂家离薛木匠家挺近，倒是清楚些。老五的亲事还是她牵的线，不过她已经出嫁好些年，很多事情倒是不知道了。

        “罗儿，回头我就带人亲自去看看，既然是大人吩咐的，我们一定做好。”

        钱姨娘点了点头：“娘可要抓紧些，大人催得紧。日色倒也快下来了，娘在我这里用完饭再回去吧。”

        “用什么饭啊，家里头事情多着呢，我先走了。”钱老太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得宠，不过是个侍妾，她们也算不上林府的正经亲戚。若是自己留下来用饭，少不得钱姨娘得贴补些银钱。听她这么说，两个儿媳赶忙站起来，跟在钱老太后头。钱姨娘劝了几回，钱老太始终不肯留，只能无奈地送她出去，又让丫鬟捧着寿星并着珠花在前头领路。钱老太走到门口的时候掏出一个荷包塞到钱姨娘手里头：“罗儿，家里头日子现在过得好，你在林家可莫要省些。”钱姨娘赶忙退却，但是还是争不过钱老太，不得已收了下来。

        等着到了外头，钱老太对两个儿媳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们钱家有了今天多亏了你妹妹。要是没了林家，我们的生意可没这么好做。我贴补罗儿也是为了林家。”

        “娘说的是，妹妹为了钱家也是吃了大苦头。这林家虽然富贵，但到底比不得外头自在些。”二儿媳赶忙说道，大儿媳也点了点头，钱老太这才露出了笑容。她亲自挑得两个儿媳这点眼力见倒是有的，想了想对大儿媳说道：“明儿个我们再去一趟你娘家，定亲也有些时日了，正好和亲家定个婚期。”

        “娘说的是，正好算出来的日子前几日也送来了。要不让老五一道去？”大儿媳想了想，老五也该去见一见老丈人。她们又不是那种有钱人家，小两口见一见，婚后的感情才能够更顺畅。

        “你倒是想得周全。”钱老太笑着点了点头，老五和定亲的姑娘才见过一面，多见几次正好。若是雪雁真是自己小儿媳的妹妹，那便是再好不过。林老爷可只有一个嫡亲的女儿，她身边的大丫鬟前程哪里会差。几人商量着就回到了家里，小儿子钱池听到自己明儿个就可以去见未婚妻了，喜上眉梢。他饭吃了没几口就找了个由头到花房里头看看，有什么新奇的花草可以给未婚妻带去，找来找去就见到外洋传来的番椒一粒粒红彤彤地挂在枝头很是喜庆，就赶忙包起来，准备明儿个给未婚妻看个新奇。

        林如海晚间的时候又来了一趟钱姨娘那里，听着她把事情一一道来，面色倒是红润了几分：“难为你了，记得替我和你娘问好。今儿个忙，倒也没来探望你娘一番。”

        “老爷客气了。”钱姨娘服侍着林如海用了晚膳，难得今儿个林如海就歇在了她这里。刘姨娘在院子里头得到了信儿，心情倒是有些不喜，自从姑娘回来了之后，老爷就来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眼下还去了钱姨娘那里。若是姑娘长留在林府，岂不是内院的管事权得让给姑娘，自己总得想个法子才是。

        她想着最好的法子还是姑娘赶紧回去贾家，只是自己人微言轻，老爷想来也不会听得进去。看来还得去求着琏二爷才是，琏二爷总不能一直在林家住着，贾府里头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呢。她又想要前些日子婆子禀报说琏二爷似乎看上了云露那丫头，不由得计上心来，赶忙低声唤来心腹丫鬟，让她前去布置不提。

        黛玉得了兔子很是欢喜，正好院子里头大，就命人将竹笼打开，把兔子放了出来。她还想伸手去抓兔子，薛燕赶忙说道：“姐儿可得小心些，兔子它会咬人呢。”

        “雪雁你尽胡说，兔子哪里会咬人，你看它都在乖乖吃草。”黛玉指着已经跑到草丛里头的兔子说道，又让人拿了锦缎给兔子做窝，画眉还点了一个小丫鬟专门照顾两只兔子。

        “姐儿若是喜欢，回头让庄子里再送些来。”画眉看着黛玉蹲坐着看兔子的模样，刚忙说道。

        “倒不如弄些猫猫狗狗，倒还热闹些，都是兔子，看久了也厌烦。”薛燕一想到满院子的兔子，到时候到处都是兔子的粪球，汗毛都差点数了起来，还是猫狗好一些。

        “你这丫头，姐儿还没说，就先说了。不过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回头我和林妈妈说一声，挑些温顺亲人的送来。”画眉想着薛燕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就点了点头。日头越来越下来了，怕外头的寒气伤了黛玉，紫鹃就劝着黛玉还是早些回屋里头，众人便都一起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钱老太就指使着几个儿媳把探访亲家的礼物带好，挑了大儿媳薛梅花一道陪她去。薛梅花和薛木匠算是远方的亲戚，两家离得也不远，她娘就是这门婚事的媒人。钱老太的马车刚停下来，薛老太就迎了出来：“亲家，你今儿个怎么过来？”

        “这不是两个小的亲事么，前几日我让人把成婚的日子算了出来，想和薛家商量一下哪个日子好？”

        “那让梅花过来不就成了，你还亲自来一趟。”薛老太一边说道，一边领着钱老太往屋子里头走去。昨儿个晚上得了你们派人送来的口信，我已经和薛木匠提过了，他今儿个在家里头候着呢。”说着，她儿媳奉上了茶，有一个七八岁的儿童去外头和薛木匠说一声。

        钱老太的马车刚进了村没多久，薛木匠就得了信息，毕竟村里头有马车的人家屈指可数，马车又在薛梅花家前头停了下了，很快就猜到了应该是钱家来了。“檀儿，你莫要忙碌了，赶紧去里头打扮打扮。到时候亲家来了，你看上去光鲜些。”薛木匠看着忙里忙外收拾的薛檀，让她赶紧去收拾一下自己。

        “是啊，姐姐，地我来打扫就成。”一旁十来岁的薛楠说道。薛木匠虽然没读过书，但是木材倒是认识不少，想着紫檀贵重，就给女儿取名叫薛檀。后来他收了薛楠做徒弟，那时候还是叫铁蛋的小子就给他取了个正式的名字叫薛楠。

        “爹，马上就好了。”薛檀应了一声，没停下手下的活计，拿着布将桌子椅子都细细擦试了一遍。家里头的桌椅是当年水灾后薛木匠重新打造的，雕刻了花草，倒也有几分精致。薛楠年岁还小，每次擦都顾不得里头的雕花，薛檀有些不放心他，还是自己亲自擦拭才能安心些。

        擦完了桌椅，薛檀将抹布揉搓干净挂好，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头梳洗打扮。她也没有多少首饰，一个金包银的发钗还是当初定亲的时候钱家送来的，薛木匠存着银子给她打了一对银镯子还有几个银戒指。她快手快脚地把头发盘起，插上了定亲时候的发钗，取了银镯子带上，打开衣柜将新做的桃粉色衣服配着葱水绿的长裙，又换了刚纳好的鞋子才走了出去。

        薛木匠见她打扮好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晃神，檀儿都十五了，长得和她娘真的是越来越大。等檀儿出嫁了，自己也算是对得起师傅了。

        “我们檀儿真真是一个大姑娘了。”黄老太已经有五十来岁了，自从失了女儿和丈夫，身子骨就不怎么康健，颤悠悠地屋子里头走了出来，看着盛装打扮的檀儿感慨地说道：“你和你娘真的是越发的像了。若是你娘还在，那该多好啊。”

        “阿婆，你怎么出来了。”薛檀看着黄老太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扶着她到堂前的椅子上坐下。“听你爹说，今儿个钱家要来选婚期，我哪能不出来替你掌掌眼啊。”几人言谈间，钱家的马车已经在院子门口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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